第9章
紀霧想到了什麼,眸子裏剛亮起的光暗了下去。
一切都晚了。
譚緒已經愛上了別人。
不如讓他就此恨下去。
陳姨沒再多說,“夫人,吃點東西吧。”
“我不想吃。”紀霧欲要起身上樓。
陳姨說:“先生讓我看着你吃,別爲難我。”
紀霧頓下腳步,朝餐廳走過去。
她不懂譚緒,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想不通就沒再想。
吃完飯她回了房間把藥吃了。
她等到晚上零點,譚緒沒有回來。
紀霧從抽屜裏拿出舊手機,登上了三年前的微信,她一直不敢登,朋友圈裏是她與譚緒的回憶,僅自己可見。
從愛上譚緒時,她便開始記錄了。
遲早要走,記憶也會被遺忘,就想着總要留下點什麼。
她和譚緒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三年前。
最後一條消息是她發出的。
【譚緒,我很愛你。】
旁邊跟着紅色感嘆號,不是譚緒把她拉黑了,是她發之前把網關了。
是告別,也是最後的告白。
上一條是譚緒發的,說恨她。
說不管原因到底是什麼,都恨她。
紀霧越看鼻子越酸,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
點開朋友圈,最新消息是景恂的。
景恂是陪譚緒創業的人,也是譚緒的朋友,一起吃過飯,一來二去就熟了。
景恂十一點四十六分的時候發了一張照片。
是譚緒。
譚緒在喝酒,唐昭坐在譚緒身邊,距離很近。
配文是:配一臉。
紀霧低聲呢喃了句,“是很配。”
會所VIP包間裏。
譚緒按亮了手機,本就不好的臉色越來越黑,陰冷的視線落在景恂臉上,“刪掉。”
景恂:“別氣,萬一拜金女能看到呢,讓她後悔去吧。”
“刪掉。”譚緒臉色繃着,又重復了一遍。
景恂見人要生氣,妥協了,“好好好,我刪掉。”
唐昭點開手機看了眼,“我去,把我當工具人實錘了。”
刪掉後,譚緒的臉色依舊沒有緩和,說:“別讓我再聽到拜金女這個詞。”
景恂不理解也不尊重,但點頭說好。
唐昭問:“譚緒,你還愛紀小姐嗎?”
譚緒瞥了她一眼,“我對她只有恨。”
“那你爲什麼要和她結婚,要把她綁在身邊,如果是報復,那犧牲有點大。”
唐昭說:“我真見不得你這擰巴的樣子,恨,恨不徹底,愛,愛不徹底,心裏又有根刺,互相傷害,互相刺痛對方你們就爽了?”
話音剛落,唐昭手機鈴聲響了,她接了一個電話,幾十秒後掛斷了,“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我走了,有人吃醋要哄。”
她轉眼瞪了景恂一眼,“都怪你,臭景恂。”
景恂震驚,“臥槽!有情況!唐昭,你不要我家譚緒了?”
唐昭無語,“我什麼時候要過他?”
譚緒掃了景恂一眼,景恂立刻噤聲了。
唐昭走到包間門口,腳步頓住回頭,“譚緒,如果你還愛紀小姐,我建議你多關心一下她的身體,我有一個朋友生病之後和她一樣,眼睛無光也無神。”
景恂看她,“你到底哪邊的?”
唐昭不理他走了。
同時,譚緒也起身離開了。
剩下景恂在原地凌亂。
“......”
譚緒酒喝的有點多,靠在後座閉着眼睛,眉頭蹙起,不是很舒服。
夜間的山路寂靜,回到別墅已經很晚了。
客廳裏留了一盞燈。
譚緒上樓,他停留在臥室門口,眸子緊緊盯着那扇門。
西裝外套搭在腕間,襯衫袖口微微卷起。
骨節分明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往下輕輕一壓。
他猶豫了,手緩緩鬆開,轉身進了客臥浴室。
譚緒洗掉身上的酒精味。
他至今記得,紀霧對這些氣味敏感,她不喜歡。
紀霧沒有開燈,走去陽台。
她知道譚緒回來了。
也知道譚緒在門外停留。
當時她就在門內,和他僅僅只是隔了一道門。
可這不僅僅是道門,是她與譚緒無法跨越的傷害。
紀霧從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放到嘴邊。
她吸了一口。
這時,房門開了。
門口的身影一怔,朝這邊走過來,沒有開燈。
譚緒來的毫無征兆,紀霧指間的煙來不及掐滅,也來不及藏。
煙藏起來了,還會有味道殘留。
譚緒盯着那點猩紅,啞聲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借着那點微弱的月光看紀霧。
紀霧含糊了句,“前兩年。”
譚緒沉吟了一會兒,“紀霧,我看不清你。”
夜晚靜謐。
譚緒抽走紀霧指間煙放在自己嘴邊含住深吸一口。
深夜容易讓人失去理智,更何況有酒精的加持,譚緒也逃不過。
他呼出煙霧,說:“你剛離開那段時間,我總是在想,想你是不是有苦衷,但是現在,都不重要了。”
“不管你什麼原因,我都不原諒你,絕不。”
黑夜是最好的保護色,讓譚緒看不見眼前人的眼淚。
紀霧無聲地哭着。
比起別人,她是最了解譚緒的人。
原因不重要,苦衷不重要。
譚緒在意的是她決絕的離開。
許謙說讓她說出真相,可她心裏清楚,沒有用的。
說出來譚緒會換一個理由恨她。
譚緒掐滅手中的煙,“但如果你敢離開我,我會把你關在一座無人島嶼,逃無可逃。”
他側眸,“紀霧,我們注定要糾纏傷害一輩子,誰都別想逃。”
“我不逃。”紀霧說。
“譚緒,我不逃了。”
譚緒伸手把人按在懷中,語氣溫柔卻帶着極致的威脅,“做不到我會讓你哭着求我饒了你。”
“做得到。”紀霧有些貪戀他的懷抱。
在一起時,譚緒愛得偏執病態,但她喜歡。
只有這樣,才能真實感覺到自己被愛。
當時系統說譚緒缺愛,紀霧清楚自己也是極度缺愛的人。
後來,有人熱烈的愛她。
她還是把人弄丟了。
現在,譚緒除了恨她已經走出來了,她卻在這段感情裏迷失了。
一片漆黑,找不到出路。
沒有人能救她。
是她甘願沉淪、迷失。
譚緒低頭。
紀霧肩頭猛地一陣刺痛。
譚緒咬她,似發泄,似警告。
紀霧忍着疼痛,沒出聲,任他繼續。
譚緒在她肩頭留下短時間內無法褪去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