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紀霧走過去,在床的另一側躺下,背對着譚緒,輕聲道了句晚安。
她閉上了眼睛,不等回應,譚緒自然也不會給她回應。
譚緒在她身邊躺下,柔軟的床陷下去一塊。
這時紀霧已經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翻個身,抱住身邊的人,抱得很緊,生怕自己被丟下一樣。
室內的落地燈昏黃。
譚緒偏執占有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白皙的臉上。
似是要將她刻進骨髓般。
這些紀霧都不知道。
她不懂譚緒。
譚緒亦不知道她的苦。
第二天。
紀霧接陳斌出院,在家裏待了半天。
手機上不斷推送消息,她看到了譚緒的名字,點開推送內容。
是今天發布會實時更新的內容和照片。
譚緒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裝,氣質沉穩矜貴,成爲閃光燈的焦點。
而他身邊坐着唐昭。
唐昭側眸,微微頷首在他耳邊說着什麼。
紀霧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心口隱隱作痛,又深知自己沒有資格。
握着手機的手止不住在顫。
在一旁看電視的陳斌發覺她的異樣,擔憂問她:“霧霧,怎麼了?”
紀霧按滅手機,藏起顫抖的手,勉強的扯了下唇角,“沒事爸,我去把垃圾丟了。”
紀霧提起垃圾,邁出門後眼眶瞬間紅了。
她整理了情緒。
在樓下碰見了許謙,她腳步停住。
許謙看她,“有時間嗎?聊聊。”
“嗯。”紀霧把垃圾丟掉,對他說,“好久不見了,許謙。”
“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紀霧笑了下,“好像大家都會問這個問題。”
許謙見紀霧明顯不想說,也沒有過多追問。
他們去了小區門口那邊的咖啡店。
紀霧坐在許謙對面。
許謙問:“這三年你去哪了?我查不到你一點消息。”
“看世界。”
許謙氣笑了,“看世界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因爲譚緒嗎?”
“不是。”紀霧說,“是我太想譚緒了,但不是因爲譚緒。”
許謙有些無奈,“你明知道他把你留在身邊是報復你,你爲什麼還要留下?”
“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想留在他身邊。”紀霧語氣認真堅定。
“那你就把你離開的原因告訴他,你們好好過日子。”
紀霧苦澀地彎起唇角,“離開他是身不由己,我知道,你也知道,譚緒不知道,在他的視角,我背叛了他,背叛了這段感情,傷害已經造成,不能因爲我身不由己,我把真相說出來,他就要原諒我,待我如初。”
她視線落在對面人的臉上,“許謙,我不能以苦衷作爲要挾他原諒我的籌碼,這對譚緒不公平,不管什麼原因,他也都不會原諒我,我了解他。”
木樁上的釘子拔了後,傷痕不會隨着時間消失,只會腐爛。
紀霧也清楚許謙是爲了自己好,便說:“不用擔心我,譚緒沒有對我壞。”
許謙知道自己多說什麼都沒有用,“那就行,就怕你們倆都是執拗的死腦筋。”
“不會。”
紀霧想,或許他已經愛上了別人。
把自己綁在身邊可能是因爲不甘心。
紀霧回別墅的路上,偶然間碰見唐昭進了她和譚緒曾經居住的小區。
等綠燈時,她悲觀的想了很多。
進了玄關,譚緒還是那身西裝,坐在沙發上,周身氣氛陰沉沉的,很是壓抑。
紀霧換上拖鞋走過去,“今天累嗎?”
譚緒下頜緊繃,“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嗎?”
紀霧不知道他的火氣從哪來,“沒有。”
譚緒又冷聲問:“那你沒有什麼要問我嗎?”
紀霧指尖動了下,她想問。
想問他有沒有愛上唐昭......
她壓下沖動的欲望,“沒有。”
譚緒逼視她,“你今天見了誰,你不要和我解釋嗎?”
“記者發了那麼多發布會現場照片,我不信你沒看到,還有那次在醫院門口,你看見了,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紀霧知道他在意許謙的存在,“我把許謙當朋友,我們在咖啡館見面,你可以找店長要一份監控。”
譚緒威脅道:“我不信你。”
紀霧沒說話。
半晌,紀霧緩緩開口,聲音很小,“那你呢,你愛上唐昭了嗎?”
譚緒沉吟片刻,說:“她和你不一樣,她漂亮,自信,遵守承諾,任何人愛上她,都不讓人意外。”
紀霧點了下頭,“嗯。”
她的平靜讓譚緒情緒翻涌,胸口堵着,“從今天起,沒有我允許,你不許出門。”
紀霧平緩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譚緒嗓音泛着涼意,“你不乖,就誰都不要見了。”
紀霧指尖都在顫,“譚緒,我沒別人了,我只想有看爸媽,這你也要剝奪嗎?”
“我想剝奪?我給你自由了,是你偏要和許謙進那家咖啡店,紀霧,不是我狠心,狠心的是你,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你還和他掰扯不清。”
譚緒眼底一片猩紅,“我現在比他有錢了,你還惦記着他,”
紀霧眼眶泛紅,她抓着譚緒的衣袖,懇求他,“我保證不和他見面了,我求你,別關我......”
譚緒把手抽走,“紀霧,你永遠學不乖,不讓你做什麼,你偏要做。”
“我們在一起時,我不讓你退掉禮物,你偏要偷偷退掉,惹我生氣,現在也是。”
譚緒看見了她手在抖。
他閉了下眼睛,狠心離開別墅。
邁巴赫在山路疾馳,不知過了多久,譚緒把車停在沿海公路邊,抽了幾根煙。
傍晚的海風吹動額前的碎發,他垂着眼睛,眼底一片黑沉。
紀霧抱着膝縮在沙發角落,瞳孔無神。
徐姨見狀,和趙姨打配合,“偷過腥的貓心野得狠。”
趙姨附和着笑了下,“徐姨,還是你女兒乖,真讓人羨慕。”
紀霧聽懂了她們的陰陽怪氣,垂下了眼睫不想理。
陳姨過來後。
徐姨止住了話音,叫着趙姨走了。
陳姨走過來,經歷的多了,有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睛,她站在紀霧面前,聲音認真,“我相信你。”
紀霧怔住,緩緩抬眸,以爲自己聽錯了,“你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我想只要你說,譚先生也相信你。”
紀霧垂下眸,“他說不會再相信我了。”
“這三年譚先生過得不好,他查不到你的任何消息,深夜失控的時候他握着酒杯碎片,血順着指尖往地下流,不讓人靠近。”
陳姨繼續說:“傷害已經造成,他心裏有恨,有執念,你給他一點時間,他會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