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鎮的臨時醫院設在鎮中心的廢棄學校裏，走廊裏彌漫着消毒水和草藥混合的味道。
林野躺在病床上，右腿被固定在牽引架上，纏着厚厚的紗布。經過三天的治療，壞死的組織已經被噬戰天賦修復大半，但醫生說至少還需要臥床休養一周才能下地。
“又在發呆？”蘇清月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藥，“李老板特意給你熬的‘續骨湯’，說是用黑風山的千年老參燉的，快趁熱喝。”
林野接過湯碗，暖意順着指尖傳來。這幾天多虧了蘇清月和老鬼忙前忙後，周猛在隔壁病房接受治療，雖然還沒醒，但生命體征已經穩定。
“周猛前輩怎麼樣了？”
“剛醒過一次，喝了點水又睡了。”蘇清月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剝開一個橘子，“醫生說他內髒損傷嚴重，需要慢慢調養，至少得躺一個月。”她將一瓣橘子遞到林野嘴邊，“老鬼去聯絡外界的反抗組織了，估計明天就能回來。”
林野張嘴咬住橘子，酸甜的汁液在舌尖散開。反抗組織是老鬼一直暗中聯系的勢力，由當年被陳默迫害的覺醒者和協會成員組成，之前一直隱藏在暗處，這次拿到紅霧計劃的部分數據，終於有了合作的契機。
“對了，李老板說銀蛇部隊這幾天沒再來鎮上搜查，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蘇清月的語氣帶着一絲擔憂，“這太反常了，我總覺得不對勁。”
林野皺起眉頭。趙峰在掩體爆炸中肯定沒死，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銀蛇部隊突然撤離，要麼是在策劃更大的陰謀，要麼是被陳默調走了。
“李老板有沒有說黑風山那邊的情況？”
“他派去偵查的人說，南麓的能量屏障已經消失了，但那裏被一種奇怪的紅霧籠罩着，進去的鳥獸都沒出來過。”蘇清月的臉色有些凝重，“那紅霧和紅霧裂縫裏的很像，說不定是母巢爆炸後產生的殘留物。”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紅霧擴散到青岩鎮，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得想辦法阻止紅霧擴散。”
“老鬼已經聯系了聯邦的生態防護隊，他們說三天後才能到。”蘇清月嘆了口氣，“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就在這時，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鬼推門進來，臉色蒼白，手裏拿着一個被捏皺的紙團。
“出事了！”老鬼喘着氣，將紙團遞給林野，“這是李老板剛從銀蛇的一個逃兵手裏拿到的，他們要在今晚炸毀黑風山的地質斷層，把紅霧引到青岩鎮！”
林野猛地坐起身，牽動了腿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瘋了嗎？炸毀斷層會引發山體滑坡，整個青岩鎮都會被埋！”
“趙峰想逼我們現身。”老鬼的聲音帶着憤怒，“他知道我們在鎮上，想用全鎮人的命做籌碼，換你身上的噬戰天賦數據！”
蘇清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我們怎麼辦？現在轉移鎮上的人已經來不及了！”
林野的腦子飛速運轉。趙峰在暗，他們在明，硬拼肯定不行。但如果不阻止，青岩鎮的上千人都會遭殃。
“地質斷層在哪？”
“在黑風山北麓的鷹嘴崖，那裏是紅霧擴散的必經之路。”老鬼拿出地圖，指着上面的一個紅點，“銀蛇的人已經在那裏布置了炸藥，說是午夜準時引爆。”
林野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擦黑，離午夜只有不到五個小時。
“我去。”
“你瘋了？”蘇清月立刻反對，“你的腿還不能動！而且趙峰肯定設了陷阱等着你！”
“我不去，誰去？”林野的聲音很平靜，“周猛前輩重傷，老鬼需要留下組織疏散，你是唯一的戰鬥力，但你一個人對付不了趙峰。”他看向老鬼，“有沒有能讓我暫時活動的辦法？”
老鬼猶豫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一個銀色的能量注射器：“這是‘應急強化劑’，能暫時麻痹神經，讓你感覺不到疼痛，但副作用很大，可能會加重傷勢。”
“拿來。”林野沒有絲毫猶豫。
“林野！”蘇清月還想勸阻，卻被林野打斷。
“清月，這是唯一的辦法。”林野看着她，眼神異常堅定，“我不能讓鎮上的人因爲我而死。”
蘇清月看着他決絕的眼神，最終還是低下了頭，眼眶通紅。
老鬼將強化劑遞給林野，嘆了口氣：“鷹嘴崖的地形我熟，我陪你去。清月，你留在這裏照顧周猛前輩，同時組織鎮上的人向東邊的防空洞轉移，能走一個是一個。”
“我也去！”蘇清月猛地抬頭，“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林野想反對，卻被她堅定的眼神打動，最終點了點頭：“好，但你必須聽我指揮。”
三人立刻開始準備。林野注射了強化劑，瞬間感覺一股熱流涌遍全身，腿上的疼痛果然消失了，只是有些麻木。他換上輕便的作戰服，將破山拳套戴在右手上，又帶上了蘇清月給的能量步槍。
老鬼找來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能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駛。
臨行前，林野去看了周猛前輩。老人還在沉睡，眉頭緊鎖，像是在做什麼噩夢。林野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低聲道：“前輩，等我回來。”
越野車駛出臨時醫院，消失在夜色中。
黑風山的夜晚比前幾天更冷，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擋，山路崎嶇難行，越野車顛簸得厲害。林野靠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體內的噬戰天賦正在緩慢修復強化劑帶來的損傷。
“前面就是鷹嘴崖了。”老鬼放慢車速，指着遠處的一個黑影，“那裏的燈光就是銀蛇的人。”
林野睜開眼睛，果然看到鷹嘴崖的崖頂有幾點微弱的燈光，像是鬼火般閃爍。
“停車，我們步行過去。”
三人下車，借着樹林的掩護，悄悄向崖頂摸去。強化劑的效果正在消退，腿上的疼痛開始隱隱作祟，林野咬緊牙關，強忍着沒有出聲。
崖頂的平地上，十幾個銀蛇士兵正在檢查炸藥，趙峰站在懸崖邊，背對着他們，望着遠處被紅霧籠罩的南麓，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好像一個人。”蘇清月低聲道，舉起能量步槍瞄準趙峰。
“不對勁。”林野按住她的槍，“太安靜了，周圍肯定有埋伏。”
話音未落，趙峰突然轉過身，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林野，別躲了，我知道你來了。”
林野心中一凜，知道已經暴露，索性站起身，走到空地上：“趙峰，放了鎮上的人，我跟你走。”
“聰明。”趙峰拍了拍手，周圍的樹林裏突然沖出數十個銀蛇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但你以爲憑你們三個，能阻止我？”
“至少能拖到生態防護隊來。”林野握緊了右拳，破山拳套上泛起紅光。
“拖？”趙峰嗤笑一聲，指了指懸崖下，“看到那些炸藥了嗎？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整個鷹嘴崖都會塌，紅霧會在半小時內淹沒青岩鎮。”他晃了晃手裏的遙控器，“你覺得你們能在半小時內解決掉我的人？”
林野的臉色沉了下來。趙峰果然早有準備。
“我給你一個選擇。”趙峰的獨眼閃爍着貪婪的光芒，“交出噬戰天賦的秘密，我就下令撤掉炸藥，放鎮上的人一條生路。”
“你覺得我會信你？”
“你沒得選。”趙峰的語氣帶着威脅，“要麼看着上千人送死，要麼成全我。”
林野看着周圍黑洞洞的槍口，又看了看懸崖下的炸藥，心中陷入了兩難。他知道趙峰言而無信，但他不能拿鎮上人的性命冒險。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先撤掉炸藥，放我的同伴走。”
“可以。”趙峰很爽快地答應了，對身邊的士兵下令，“把炸藥撤了，放那個老頭和女的走。”
老鬼還想說什麼，卻被林野用眼神制止了。“前輩，照顧好清月。”
老鬼咬了咬牙，拉着蘇清月，在銀蛇士兵的監視下離開了崖頂。
“現在，可以說了。”趙峰步步緊逼。
林野深吸一口氣，體內的能量開始運轉。他知道，談判只是拖延時間的手段，真正的機會，只有一次。
“噬戰天賦的秘密就是……”林野的聲音突然提高，“它能吞噬一切能量，包括你的！”
他猛地沖向趙峰，右拳帶着崩山裂石之勢，砸向他的胸口！
趙峰顯然沒料到林野會突然動手，倉促間祭出能量盾！
“鐺！”
拳盾相撞，趙峰被震得連連後退，林野卻借着反震之力，轉身沖向懸崖邊的炸藥控制器！
“攔住他！”趙峰怒吼。
銀蛇士兵的子彈瞬間射來，林野憑借着驚人的速度，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眼看就要沖到控制器前！
就在這時，趙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金屬鞭帶着破空聲抽向他的腿！
林野躲閃不及，被抽中右腿，強化劑的效果徹底消失，劇痛傳來，他踉蹌着倒地。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趙峰一步步走來，金屬鞭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林野趴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控制器，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難道真的要失敗了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咆哮聲，崖下的紅霧突然翻涌起來，無數條觸手從霧中伸出，卷向崖頂的銀蛇士兵！
“是母巢！它沒死！”趙峰驚恐地後退。
林野心中一喜，這是他們的機會！
他忍着劇痛，爬到控制器前，按下了停止按鈕！
炸藥的倒計時停止了。
“不！”趙峰怒吼着撲過來。
林野看着撲來的趙峰，又看了看崖下翻涌的紅霧，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拔出腰間的能量匕首，刺向趙峰的金屬腿！
“滋啦！”電流四濺，趙峰的動作瞬間停滯。
林野抓住這個機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趙峰推向懸崖邊！
“你也給我下去吧！”
趙峰尖叫着墜向紅霧，無數觸手立刻將他包裹，拖入霧中，再也沒有聲息。
銀蛇士兵見狀，嚇得四散奔逃，卻被紅霧中的觸手一一卷走。
林野癱在地上，看着紅霧漸漸平息，終於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老鬼和蘇清月帶着生態防護隊的人趕了過來。
“林野！”蘇清月沖到他身邊，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林野笑了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臨時醫院的病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暖洋洋的。
“你醒了？”蘇清月的聲音帶着驚喜。
林野點點頭，感覺右腿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周猛前輩怎麼樣了？”
“已經好多了，能說話了。”蘇清月遞過來一杯水，“生態防護隊已經在鷹嘴崖設置了能量屏障，紅霧被控制住了。老鬼說，反抗組織的人明天就到，我們可以一起去梧桐市，揭穿陳默的陰謀。”
林野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梧桐市。
陳默的老巢。
他知道，真正的決戰，即將開始。
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覺醒之拳，絕不會讓罪惡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