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根將煙絲袋往煙杆上纏了纏才問:
“你有什麼事?”
“我有一個辦法能解決眼下的問題。”
傅西洲說道。
王大根和在場的知青看向他。
傅西洲說道:
“我想跟村民租個房子住,這樣就能空出一個位置給其他人。”
王大根眼睛一亮,
原本他想的是將其中一個知青安排到村民家住。
但因爲知青的勞動力不行,向陽屯的村民對這些知青,尤其是新知青都不太喜歡。
可如果是給錢租,那就不一樣了。
王大根點點頭,
“確實是個好辦法,那你打算給多少房租?”
“五元一個月。”
傅西洲道:
“我只是借住房子,不會跟村民一起吃,不會占他們的口糧。”
王大根笑着道:
“行,我給你安排。”
傅西洲又補充道:
“村長,對於住房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個村民家不要有太多人,最好不要有女同志,這樣能避免不少麻煩。”
他提出這個條件就是沖着村尾王老頭去的。
王老頭一生未娶,早些年收養的女兒在他中年的時候也過世了。
現在就是一個孤寡老頭,年紀大又有點聾。
上輩子陳文宇就是住在王老頭家,剛好方便了他跟村裏的幾個小媳婦不清不楚的。
一直到一年後才被人發現抓奸在床。
傅西洲圖的就是這點,而且村尾靠近牛棚,
他去找父母會方便,也不會被人發現。
王大根一下子就想到了村尾王老頭,
“倒是有戶人家能滿足你的要求。”
“村尾有個王老頭,孤家寡人一個,就他自個兒住,屋子還空着一間。”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就是那屋子有點破,人也怪,你確定要去?”
傅西洲毫不猶豫,
“能遮風擋雨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王大根沒想到最大的難題就這麼解決了。
王老頭是村裏的特困戶,家裏沒年輕人,等於沒勞動力。
平常連工分都賺不到,一直是靠公社跟村裏的救濟生活的。
要是每個月能有五塊錢的收入,王老頭的生活也能好點。
王大根便說:
“行,就這麼決定了,你小子倒是給我解決了一個麻煩!一次性交滿三個月的房租可以嗎?”
“沒問題的。”
傅西洲抽出十五塊錢給了王大根。
趙梅看着他遞過去十五塊錢,眼裏全是貪婪跟不忿。
這肯定是從她姑姑那坑的錢!
是他的錢嗎就這麼花,居然還這麼大方,一個月給五塊錢……
要是讓姑姑知道,她肯定要肉痛死。
別說姑姑了,她自己也覺得肉痛。
趙梅撇撇嘴,
“資本家作態。”
王大根瞪了眼趙梅,
“你們別動不動就給傅知青扣帽子,他掏這錢,不但解決了知青點住宿點問題,更重要的是也幫了村裏的困難戶。”
趙梅被王大根盯着,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聽着大隊長的話,陳文宇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他知道知青點住不下,原本已經盤算好提出搬到王老頭家。
那邊沒什麼村民,又有獨立房間,王老頭還聾,很適合他跟村裏的小媳婦悄咪咪約會。
沒想卻被傅西洲截胡了!而且對方還提出給錢租。
現在除非他願意給高出一個月五元的租金,不然大隊長肯定不同意他搬過去。
這樣一來,他還得住在知青點。
想到以後跟村裏小媳婦們搞破鞋還得鑽小樹林,陳文宇看向傅西洲的眼神沒了和善。
春秋天還好,夏天跟冬天要不是蚊子就是雪的,可不適合鑽小樹林。
王大根壓根不知道陳文宇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轉頭吩咐,
“陳知青,你帶剩下的同志回知青點,安排他們住下。”
陳文宇勉強擠出一個笑,
“好的,大隊長。”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男知青們雖然羨慕傅西洲能一個人住,但一想到是花錢租的,也就沒人說啥了。
楊衛東走到傅西洲身邊,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兄弟,你行啊!這都能想到。”
傅西洲扯了下嘴角,又聽見他說:
“那你一個人住,有啥事吱聲啊。”
“嗯。”
傅西洲點頭。
楊衛東沒再說什麼,跟着陳文宇往知青點去。
趙梅走的時候,還回頭狠狠剜了傅西洲一眼。
傅西洲看見了,懶得理她。
王大根把煙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別在腰後道:
“走吧,我帶你過去。”
傅西洲提着編織袋跟上,
“麻煩大隊長了。”
“麻煩啥,你肯花錢租房,也算是給村裏解決了一個麻煩,王老頭有了你給的錢,加上公社跟村裏的幫助,日子也能過得好點了。”
王大根走在前頭說着。
傅西洲點點頭,住在王老頭家只是權宜之計。
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幢獨立的房子,至少要有四個房間。
向陽屯的村部是在村頭,跟村尾有一段距離。
王大根一邊走,一邊跟傅西洲介紹村裏的情況,
“咱們向陽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攏共一百多戶人家,大多都姓王。”
“你住的王老頭家在村子在村尾,離知青點遠,也離其他人家遠,清淨是真清淨。”
“王老頭那人,脾氣有點怪,不愛說話,你沒事也別去招惹他,各住各的就行。”
傅西洲安靜地聽着,偶爾應一聲。
走了大概十多分鍾,王大根指着前面一個土胚房道:
“到了,就那兒。”
傅西洲抬頭看去。
那是一間低矮的土坯房,比周圍的房子都要破敗,屋頂上的茅草看起來稀稀拉拉的,一面牆好像還有點歪,仿佛一陣大風就能給吹倒。
院子是用幾根爛木頭和荊棘條隨便圍起來的,連個正經的門都沒有。
王大根走到院子前,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王大爺!開門!我給你送個人來!”
喊了好幾聲,屋子裏才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門吱呀一聲拉開,一個幹瘦佝僂的身影探出半個頭,
“大根啊,大半夜的,你喊魂呢?”
王老頭的聲音沙啞得跟破鑼似的。
王大根知道他聾,大聲說:
“給你找個伴兒來了,城裏來的知青,想在你這兒租間屋子住。”
王老頭渾濁的眼睛轉向傅西洲,從頭到腳地打量他。
傅西洲就那麼站着,任他打量。
“租屋子?”
王老頭哼了一聲,
“我這破地方有啥好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