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小姐還小，之前小姐落水，就覺得小姐身邊的人伺候的不好。夫人就總想着把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換一換。”
之前一直不說這個事情，是怕秦雲依還小，對身邊人很依賴。貿然把人都換了，怕秦雲依不適應會哭鬧不止。
現在看來，這位大小姐頗有主母之風，徐嬤嬤便說了，也想看看秦雲依的反應。
卻只見秦雲依一臉的淡然，只是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徐嬤嬤暗自贊嘆一聲，這樣的小姐，真是不像個六歲的孩子。別的人家的小姐，有的十一二歲了還是一團孩子氣。有這樣的孩子傍身，錢氏這一輩子怕是要享福了。
秦雲依也不瞞着徐嬤嬤：“嬤嬤應該也聽說了，下午我把我房中的幾個二等丫鬟打發去做了粗使丫頭。”
徐嬤嬤點點頭，這事兒她們一回正屋，下面的婆子就來稟報了。只是因爲錢氏正在氣頭上，她還沒來得及說。徐嬤嬤也想看看，小主子的手段。有時候，一個主子若是立不起來，身邊人再怎麼幫她立威也不成。
古有劉阿鬥，今日不要再有個秦阿鬥。
秦雲依說道：“別的不說，綠翠我覺得不錯。若是母親想要攆綠翠出去，嬤嬤幫我說上一二。”
徐嬤嬤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綠翠是誰。不過秦雲依既然這麼說，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徐嬤嬤點點頭稱是。
秦雲依想了想又說：“到時候新人來了。自然會手忙腳亂。若是母親那邊能派個管事嬤嬤。借我幾天，幫我調教調教小丫鬟就是最好了。”
徐嬤嬤心說，既然小姐您都這麼說了，那她只能毛遂自薦了。“小姐，要不讓老奴去幫您幾天？”
秦雲依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嬤嬤開什麼玩笑，母親那可離不了你。就讓桂嬤嬤來我這兒住幾天吧。”
徐嬤嬤望着秦雲依的眼睛，一雙大大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自己，深不見底。徐嬤嬤心裏一驚，小姐是怎麼知道，她和桂嬤嬤私下一直不對付呢？這個桂嬤嬤，仗着是夫人的陪嫁，在外面沒少作威作福，都是自己在給桂嬤嬤收拾爛攤子。
徐嬤嬤說：“這個，還需要小姐和夫人說一聲。”
秦雲依點點頭：“這是自然。母親那邊離不了您，再說，調教人這件事，不需要徐嬤嬤你親自出馬。論規矩，沒有人比的上桂嬤嬤了。”
若是一刻鍾以前，徐嬤嬤對秦雲依的話也不過是聽聽而已。而如今，徐嬤嬤背後冷汗都要下來了，她越聽越覺得秦雲依的最後一句話別有深意。
徐嬤嬤連連稱是。
秦雲依知道，徐嬤嬤是個聰明人，只要自己稍微透露一點點，徐嬤嬤馬上就知道要怎麼做。
秦雲依這時候才悠悠的問道：“嬤嬤現在可以告訴我，紅杏去哪兒了吧？”
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紅杏這丫鬟都沒有出現。剛才去了母親那邊，也未見到紅杏的身影。秦雲依也好奇，這丫鬟不過是去瞧熱鬧，怎麼人就不見了。
徐嬤嬤老老實實的說起了下午的事情。
原來，下午如姨娘大鬧廚房，廚房的管事婆子也不是吃素的，在如姨娘撒嬌以後跳了出來，大喊冤枉。
可廚房也確實是如姨娘砸的，就在如姨娘又要拿肚子裏的孩子做砝碼的時候，廚房的管事婆子張二家的開始哭天喊地的那一套。
說到這兒，秦雲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徐嬤嬤趕緊跳過了這一段。“那張二家的鬧的凶，說如姨娘欺負她，若是不給個公道，她就要鬧着撞牆自殺。”
秦雲依吃了一驚：“沒有鬧出人命官司來吧？”
徐嬤嬤忙搖頭：“沒有沒有。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撞上牆了。還好紅杏眼疾手快，不知道從哪兒躥了出來，一把就把張二家的給抱住了。”
秦雲依這才放下心來。不過疑惑在秦雲依心裏盤桓不去，這個紅杏最是好吃懶做，平時最怕麻煩上身，這時候居然還能沖出去救人？
不是秦雲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道是‘虎尾不附狸身，象牙不出鼠口。’確實匪夷所思。
“那後來呢？”
徐嬤嬤有點猶豫，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秦雲依撇了一眼，徐嬤嬤想了想，小聲說：“紅杏姑娘舍身救人，身上受了傷，老爺稱贊，後來老爺問了她的名字，就把紅杏帶走去上藥了。”
徐嬤嬤沒有說的是，當時秦老爺只是覺得這姑娘勇氣可嘉，紅杏爲了救張二家的，胳膊擦傷了一大片。老爺便讓她跟着自己出了院子到外院去找大夫上藥。
可徐嬤嬤看的清楚，紅杏離開的時候，看着秦老爺的眼神都拉絲了，那媚眼拋的。紅杏今年也十五了，身材前凸後翹。這丫頭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可紅杏畢竟是秦雲依的丫鬟。自己也不能說的太深了，不然就是讓秦雲依臉上也無光。
秦雲依心下了然。原來紅杏打的是這個主意。
上藥，只怕是想上床吧！
“嬤嬤，明日就和母親說，我這邊人手少，給我撥多點丫鬟進來。紅杏嘛...暫時不要讓她回來了。”
秦雲依沒明說，可徐嬤嬤也懂了。哪有未嫁人的小姐身邊留着父親沾過的丫鬟呢，傳出去，臉還要不要了。
一番話下來，秦雲依也到了院子裏。在秦雲依平靜的臉色下，無人敢問一句紅杏的去處。徐嬤嬤看到這個景象，暗自贊嘆，小小年紀，實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還是那句話，不怕小姐不強悍，就怕她不夠強悍。
那紅杏此時此刻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外院的床上養傷，一聲貓叫引得她開了窗。趁着夜色，窗外一人，紅杏探出頭看看外面無人，趕緊開門讓那人進來了。
這人不正是下午在廚房要死要活的張二家的？！
“二嫂，你可來了。“
紅杏焦急的說着:“我可等急了，你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了。今兒個下午，你可把我嚇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