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寧從蘇蓁蓁身後走出。
燈光打在她身上,美的似是幻覺,那種美並不是明媚張揚,也不來自於表面
讓程宇他們來說,林昭寧很像博物館展覽櫃裏,那尊用德化白瓷雕刻的玉漱公主,渾身透着一種溫潤的靜美。
她鴉青色的眸子靜靜地看着沈晏辭,上前。
敏銳的嗅覺能讓她聞到男人身上的酒味和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應該是玩完一波,又換場地了。
“你說的有事在忙,就是來這裏喝酒玩女人?”
沈晏辭將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着的笑有種肆意的戲謔。
“這是查崗,還是....好奇?”
他靠近的那刻,身上女人的香水味又濃了。
林昭寧聞不得這種濃烈刺鼻的味道,下意識後退。
“我給你發的信息你看了嗎?”
沈晏辭瞥一眼她逃離的動作,直起身,單手插兜,嗓音帶着不以爲然的涼意
“你要是不提我還真忘了,我好像早就把你拉黑了。”
他的話像一盆摻着冰碴的涼水朝着林昭寧兜頭澆下,恰好涼風吹過,穿透她單薄的衣衫,林昭寧只感覺渾身冷的刺骨。
她張了張嘴:“沈晏辭.....”
喉嚨哽的生疼,林昭寧餘光能清晰看到周圍那些看好戲的眼神,她頓時感覺自己在他以及他朋友眼裏像個笑話。
林昭寧最終斂起情緒,聲音很輕:“有時間回家一趟吧,咱們把該解決的事都解決好,往後你幹什麼我都不會再管,好嗎?”
沈晏辭只是定定凝視着她,片刻後,收回視線,沒應一句,直接轉身往紙醉金迷的會所走。
林昭寧淺淺的扯了扯唇,垂眸,安靜地轉過身。
“昭昭....”蘇蓁蓁擔憂地喚她
她沒回應,只是繼續往前走,步履穩定,背影挺直,整個人透出一種深潭之水般的平靜,無波無瀾。
蘇蓁蓁知道林昭寧本身就是沉靜,不爭又內斂的性格,自從當了文物修復師後,這種特質更是刻進了骨子裏。
她幾乎沒在她身上看到過歇斯底裏,狠狠發泄的情緒。
可是,這種只能憋在心裏的感情才是最疼最絕望的。
蘇蓁蓁紅着眼握了握手裏的奶茶杯。
突然轉身
“沈晏辭!”
沈晏辭剛回頭,一杯帶着甜膩味的果茶直接潑在了他臉上。
程宇他們愣在原地,看的瞠目結舌,一個個都沒反應過來。
“沈晏辭,你就是一個無恥沒用的渣男!不喜歡她爲什麼還要答應結婚,結婚後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你拿她當什麼了,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機器!既然討厭那就離婚啊。”
唐燼連忙拿出紙巾遞給沈晏辭,又冰冷看過來
“蘇蓁蓁,你想死啊!”
唐燼剛要上前,蘇蓁蓁便被林昭寧擋在了身後。
“你敢打她?”
唐燼和程宇頓時都歇了氣。
沈晏辭將外套扔給旁邊人,接過紙巾擦掉被潑的果茶,
“蘇蓁蓁,想發瘋就去精神病院,別再這裏丟人現眼。”
林昭寧:“你說誰丟人現眼呢?”
見她跟護小雞崽似得護着那女人,沈晏辭淡然的嗓音中罕見夾了一絲生氣
“你沒看到是她先潑我的。”
“我就潑你怎麼了,活該!”
“你!”
林昭寧又往前站了站,看着他。
“林昭寧,你看清楚,我才是你老公,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我就往外拐怎麼了,如果同性戀在中國合法的話,你覺得和我領結婚證的還會是你!”
“...........”
周圍空氣死一般的寧靜,唐燼他們的眼神震驚又奇怪。
蘇蓁蓁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給整懵了。
沈晏辭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大聲與自己硬剛,先是怔愣了一下,
其次就是...
“你果然跟她有一腿,我就說你們上大學的時候怎麼天天膩在一塊兒,恨不得穿一條裙子。”
沈晏辭總是這樣,再正經的話題都能被他敷衍又玩笑的揭過去,就好像什麼都不能讓他認真地放在心上,即便是那次在景德鎮做陶瓷。
林昭寧無力地一句:“沈晏辭,你真的很幼稚。”
她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拉着蘇蓁蓁從會所門前離開。一身燕麥色羊絨開衫和同色系的垂感長褲,襯得她背影消瘦單薄不少。
路邊的長椅上
女人安靜而坐,發絲被風吹起拂過臉頰,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美,能引得每個過路人頻頻往這邊看。
“喏,”眼前被遞來一罐啤酒
蘇蓁蓁將袋子放在旁邊,坐下。
林昭寧接過,指尖在冰涼的罐身摩擦着
“都說酒能麻痹人的知覺和神經,是不是.....喝醉了就不會這麼疼了?”
她的聲音極輕,被風一吹就散
“昭昭,你哭出來吧。”
林昭寧搖頭:“哭又有什麼用?眼淚並不能填滿那些裂痕。”
她打開啤酒,往嘴裏灌了一口。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濃濃的苦澀味蔓延在整個口腔,味道刺的她難受,眼角生理性沁出兩滴溼潤。
一開始還不適應,但喝的多了也就習慣了那種苦澀。
蘇蓁蓁看着她一罐接着一罐的喝,最終還是沒攔。
她知道,她的昭昭現在很難受,這是她找到的唯一一個能夠發泄的方式。
兩人都醉了。
帶着涼意的夜晚中,她們坐在椅子上講着彼此的笑話,樂不可支。
喝完第二罐酒後林昭寧就沒了意識。
她不知道蘇蓁蓁是怎麼把她送回來的,等她清晨被渴醒時,入眼就是熟悉的臥室天花板。
林昭寧皺眉揉了揉太陽穴,伸個懶腰側身,再睜眼,天花板變成了一片胸肌。
宿醉的後遺症還沒過,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識伸手摸上去,最後還情不自禁捏了捏。
“手感好嗎?”
“???”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林昭寧猛地抬眼,正好撞進男人那雙耐人尋味的眼睛裏。
林昭寧瞅一眼自己已經換掉的衣服,大腦宕機一會兒,不緊不慢坐起身,來了句
“也就那樣,沒什麼感覺。”
身後一陣深意的輕笑。
林昭寧剛要下床,手腕便被一股力道鉗制住往後拽去。
“沒感覺?那再好好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