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霜聞言,竟輕輕撫掌,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你好有自信!”
聲音裏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誚。
放眼整個修仙界,誰敢在她面前誇此海口?
“一個廢人而已!”梅清雪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地道,“我今天所受的侮辱,定要叫你百倍償還!”
那張原本嬌俏的臉,因極致的恨意而猙獰可怖,在慘白的月光下,宛如惡女羅刹。
柳若霜卻輕笑出聲,目光掠過雲飛揚等方向:“你就不怕,他們看見你這副模樣嗎?”
“他們不會看見的!”梅清雪冷笑,成竹在胸,“不會有人看見,所以,你死定了!”
她看着柳若霜的眼神,如同審視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確定?”柳若霜眉梢微挑。
“當然!因爲他們中了神仙醉!就是天雷滾滾也震不醒他們!”梅清雪得意地大笑起來,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顯得格外刺耳。
柳若霜臉上的笑容驟然變得萬分燦爛:“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話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一閃。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
梅清雪甚至沒看清任何移動的軌跡,只覺左頰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她愕然捂臉,再看時,柳若霜似乎仍站在原地,連衣角的褶皺都未曾改變。
“你——”
怎麼可能?
梅清雪滿目駭然,柳若霜不是靈根盡毀,丹田破損了嗎?
怎會有如此恐怖的速度?
“啪!啪!”
不等她想明白,右臉又接連挨了兩下更重的耳光。
力道之大,讓她眼前陣陣發黑,耳中嗡鳴。
她依舊沒能捕捉到,柳若霜是如何出手的。
這……怎麼可能?
梅清雪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震驚,甚至暫時壓過了臉上的疼痛。
柳若霜甩了甩手腕,笑吟吟地開口,語氣帶着幾分嬌嗔:“哎呀,師妹這臉皮,震得人家手好痛!”
“你……你……何時恢復功力的?”
梅清雪背後瞬間被冷汗浸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驚恐地縮了縮身子,聲音都在發顫。
柳若霜竟恢復了功力?
何時的事?
爲何無人察覺?
那她過往的種種算計……
她豈不是死定了?
柳若霜冷冷地睨着她,唇畔勾起一抹冰涼的弧度:“不想死,就給我安分點!別再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梅清雪一怔,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你不殺我?”
“你還不配我動手。”
柳若霜眸光如萬載寒冰,聲音淡漠,“何況,借用句別人的話說,論心眼,你玩不過我,論功夫……”
她輕笑一聲,帶着絕對的蔑視,“你就更不是我對手了。”
殺了她,髒手。
留着她,偶爾看看跳梁小醜的表演,倒也能解悶。
柳若霜抬眸望了望天際那輪將沉的皎月,慵懶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不早了,我可沒興趣把時間浪費在你這種……菜鳥身上。”
她目光重新落在梅清雪慘不忍睹的臉上,“瞧你這精神頭,應該是用不着休息了,就在這好好反省吧!我可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說罷,她轉身。
皎白的月光傾灑在她清瘦的背影上,仿佛爲她披上一層朦朧的薄紗,步履慵懶而灑脫,幾步之間便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梅清雪死死盯着柳若霜消失的方向,久久無法回神。
心中驚濤駭浪——
柳若霜是何時修復了靈根,治愈了丹田?
難道……是從那次掉進蝕靈池之後?
自己竟是弄巧成拙,反而讓她撞上了什麼天大的機緣?
天色漸明,梅清雪失魂落魄地回到營地,幾位師兄仍在酣睡。
她看向一旁仿佛睡得正香的柳若霜,心頭恨意如野草般瘋長。
待神仙醉藥效過去,她輕輕晃醒了葉星瀾。
葉星瀾剛睜開惺忪睡眼,梅清雪便湊到他耳邊,帶着哭腔小聲嘀咕:“師兄,師姐她沒有失去靈力。”
葉星瀾對梅清雪素來深信不疑,聞言神色一凜,陷入沉思。
一旁的雲飛揚也被驚醒,他耳力極佳,不可置信地低聲道:“怎麼可能?”
梅清雪泫然欲泣,壓低聲音:“真的,她昨晚……打我了。”
她微微側臉,讓葉星瀾能看到她臉頰上,那並未完全消退的微紅指印。
“師兄,我瞧着也有些古怪,不如探查一下。”葉星瀾沉聲道。
雲飛揚沉默片刻,依言凝神運氣,指尖微動,一道細微的靈流悄然探向柳若霜。
片刻後,他收回手,頗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靈根盡毀,丹田破損,氣海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根基修爲。”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她如鬼魅般,瞬間移到我面前,打了我!”梅清雪激動地摸着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臉頰。
“可大師姐她,明明就沒有恢復功力。”雲飛揚疑惑蹙眉,“她爲何打你?”
“她……她……她向來看我不順眼。”梅清雪雙眸瞬間蓄滿淚水,楚楚可憐,“師兄,你這是在懷疑我說謊嗎?”
她淚眼婆娑地看向雲飛揚。
雲飛揚呆呆地看着她,若是以往,他定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可現在……柳若霜若真看梅清雪不順眼,之前秘境危機時大可袖手旁觀。
何須冒險救人之後,又只爲甩她兩巴掌?
這邏輯實在不通。
淚水無聲滑落,梅清雪那受盡委屈的模樣,我見猶憐。
見幾位師兄面露遲疑,林爻小聲提出了關鍵疑問:“小師妹,你說大師姐打你了,那爲何,我們都沒有聽見半點動靜?”
“我……”梅清雪一時語塞。
葉星瀾嘆了口氣,試圖找個合理的解釋:“師妹定是因爲白日之事受了驚嚇,鬱結於心,以至於錯把夢境,當成了事實。”
想來,也只有這個理由能說得通了。
“我不是……”
梅清雪還想辯解,但看着師兄們將信將疑的眼神,終究是頹然放棄了辯駁。
她心中疑團如雪球般越滾越大——
柳若霜明明身負修爲,雲飛揚爲何探不出來?
若傷未好,那身詭異功夫又從何而來?
難道是練了什麼歪門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