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特別調查組辦公室。
江淵站在全新的電子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地標注着“淨化協會”全球網絡的關聯圖。林琛的槍傷已經痊愈，此刻正和周雨薇一起整理着剛從國際刑警組織傳來的資料。
“根據趙志剛留下的線索，我們在歐洲端掉了三個實驗室。”周雨薇將照片貼在白板上，“但‘淨化協會’的核心領導層仍然下落不明。”
林琛皺眉看着其中一張照片：“這個符號怎麼到處都有？”
照片中是一個古老的銜尾蛇圖案，蛇身組成一個無限符號。
“烏洛波洛斯（Ouroboros），自我吞噬的蛇。”江淵輕聲說，“象征永恒輪回。這是‘淨化協會’最高理事會的標志。”
他走到窗邊，望着下面的城市：“我恢復的記憶顯示，這個組織的歷史比我們想象的要悠久得多。他們不是近幾年才出現的，而是已經運作了一個多世紀。”
周雨薇震驚地抬頭：“一個世紀？可是基因技術...”
“他們最初不是研究基因的。”江淵轉身，表情嚴肅，“十九世紀末，他們是一群優生學家，後來轉向基因研究。Zero——也就是過去的我——曾經是他們的首席科學家。”
林琛放下手中的文件：“等等，你說你曾經是他們的人？”
“是的，直到我發現了他們的真實目的。”江淵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們不只是要‘優化’人類，而是要創造一個全新的物種，完全取代現代人類。”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
“取代？”周雨薇不可置信地重復。
江淵點頭：“‘淨化協議’不是屠殺，而是一種轉化。他們將使用基因武器把現有人類改造成...某種更適合他們統治的形式。”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電子白板上的內容開始扭曲，最後顯示出一行字：
「時間到了，Zero。回家吧。」
江淵猛地站起：“他們找到我們了！”
話音未落，整棟大樓的電力系統完全癱瘓。應急燈亮起，投下詭異的紅光。
“不可能！”周雨薇檢查着設備，“這裏是國安部最高級別的安全設施！”
江淵已經拔槍在手：“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可能的。”
走廊外傳來奇怪的聲響——不是腳步聲，而是一種類似昆蟲爬行的窸窣聲。林琛小心地推開門縫向外窺視，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走廊裏爬滿了拳頭大小的機械蜘蛛，它們的復眼閃着紅光，正在系統地破壞一切電子設備。
“納米機器人！”江淵認出這些東西，“快走！它們會釋放EMP！”
三人沖向緊急通道，但樓梯間也已被機械蜘蛛占領。這些小家夥似乎對活人沒有興趣，只是專注地破壞着所有電子設備。
“他們在清除數據！”周雨薇意識到。
江淵突然停下腳步：“不對...這是調虎離山。”
他轉向另外兩人：“他們的目標不是我，是國安部的主服務器！那裏存儲着所有關於‘淨化協會’的證據！”
當他們趕到服務器機房時，爲時已晚。機房裏彌漫着一股焦糊味，所有服務器都在冒煙。機械蜘蛛完成了任務，正成群結隊地從通風口撤離。
周雨薇檢查着一台服務器，搖頭：“全毀了，數據不可能恢復。”
林琛一拳砸在牆上：“我們幾個月的努力...”
“不止如此。”江淵面色凝重，“這些數據包括全球各國警方收集的關於‘淨化協會’的所有證據。現在全沒了。”
回到一片狼藉的辦公室，三人沉默地坐在黑暗中。窗外，城市依然燈火通明，對剛剛發生的災難一無所知。
“現在我們怎麼辦？”林琛最終打破沉默。
江淵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老式硬盤：“我備份了最關鍵的部分。”
周雨薇驚訝地看着他：“你什麼時候...”
“自從發現趙志剛是內奸後，我就開始做離線備份了。”江淵連接硬盤，調出數據，“但這點資料遠遠不夠。要阻止他們，我們需要更多。”
屏幕上顯示出一張世界地圖，上面標記着幾十個紅點。
“這些是‘淨化協會’的主要設施。”江淵指着其中一個特別亮的標記，“而這裏，是他們的總部。”
林琛湊近細看：“南極洲？你開玩笑吧？”
“冰層之下。”江淵放大圖像，“他們在那裏建造了一個完整的城市，名爲‘新生之地’。”
周雨薇搖頭：“即使這是真的，我們也不可能組織一次南極行動。沒有證據，沒有授權，沒有資源...”
“我們不需要這些。”江淵關閉地圖，“我知道一條進去的通道。”
他看向兩位同伴，眼神堅定而決絕：
“但這將是一次單程旅行。一旦進入，很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林琛與周雨薇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轉向江淵。
“我們早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任務了。”林琛說。
周雨薇點頭：“如果讓‘淨化協會’得逞，整個人類的未來都將終結。相比之下，我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江淵看着這兩位一路同生共死的夥伴，感到胸腔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取出那枚已經合二爲一的銀幣，輕輕放在桌上。
“那麼是時候制定計劃了。”
銀幣在黑暗中微微發光，仿佛在見證着一個可能改變人類命運的決定。
而在遙遠的南極冰原之下，一座龐大的地下城市正悄然運轉。在那裏，“淨化協會”的最高理事會正在準備啓動最終計劃。
倒計時，已經開始。
國安部大樓的應急燈光在江淵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他看着林琛和周雨薇，意識到他們完全理解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卻依然毫不猶豫。
“給我二十四小時準備。”江淵終於說道，“我們需要特殊的裝備，南極的環境不是開玩笑的。”
林琛點頭：“我去搞交通工具，有個老戰友在極地研究所工作。”
周雨薇檢查着手中武器的彈藥：“我負責裝備和補給。但是江淵...”她抬起頭，目光銳利，“你確定你知道進去的路線？”
江淵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那枚銀幣：“在我的記憶裏...有一條緊急撤離通道。是Zero——是我當年偷偷設計的，連理事會都不知道。”
等林琛和周雨薇各自離開準備，江淵獨自留在昏暗的辦公室裏。他閉上眼睛，讓意識沉入那些逐漸復蘇的記憶深處。
冰原下的城市、實驗室裏成排的培養艙、理事會會議上那些戴着面具的身影...這些畫面越來越清晰。但有一段記憶始終模糊不清——關於他爲何要背叛“淨化協會”，爲何要封印自己的意識，將自己變成江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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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時後，三人站在一架經過特殊改裝的運輸機前。機身覆蓋着白色的僞裝塗層，幾乎與周圍的雪景融爲一體。
林琛拍了拍機身：“‘雪鴞號’，全電動，靜音設計，能避開大多數雷達探測。”
周雨薇檢查着裝備清單：“防寒裝備、武器、通訊設備...還有這個。”她舉起一個小型裝置，“便攜式基因檢測儀，可以識別被基因改造過的人。”
江淵凝視着南方的天際，表情復雜：“登機吧，我們必須在四十八小時內抵達，否則就會錯過進入的窗口期。”
“窗口期？”林琛一邊登機一邊問。
“南極的冬季即將來臨。”江淵系好安全帶，“到時候連續數月的極夜和暴風雪會讓我們根本無法接近那個地方。”
“雪鴞號”悄然升空，向着南方飛去。機艙內，三人仔細研究着江淵憑記憶繪制的地下城市地圖。
“這裏是主入口，”江淵指着圖紙中央，“但我們必須從西側這個廢棄的勘探井進入。那裏直通緊急通道。”
周雨薇皺眉：“這麼重要的設施，會留着一個未封閉的入口？”
“表面上已經封閉了。”江淵嘴角微揚，“但我留了個後門。用特定的頻率震動井壁，就會打開一個入口。”
飛行十二小時後，南極的白色荒原逐漸映入眼簾。無盡的冰原在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也危險得令人膽寒。
“準備降落。”林琛操縱飛機開始下降，“我們離目標地點還有五公裏，步行前進。”
踏上冰面的那一刻，刺骨的寒風立刻穿透了防寒服。三人拉着裝載裝備的雪橇，在蒼茫雪原上艱難前行。
“就是這裏。”江淵終於在一個看似普通的冰裂縫前停下。他取出銀幣，將其貼在冰壁上。銀幣開始發出特定頻率的震動，幾分鍾後，冰壁悄然滑開，露出一個金屬通道。
通道內一片漆黑，只有應急燈提供着微弱照明。三人小心翼翼地前進，每一步都在空曠的通道內激起回響。
“太安靜了。”林琛舉槍警戒，“這不正常。”
江淵點頭：“理事會肯定已經發現我們進來了。他們在等我們深入。”
通道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金屬門。門上的標識讓周雨薇倒吸一口冷氣：“生物危害四級實驗室...他們到底在這裏面研究什麼？”
江淵將手掌按在門邊的識別面板上。令人驚訝的是，面板亮起綠燈，大門緩緩開啓。
門後的景象讓三人同時僵在原地。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懸浮着一個巨大的、脈動着藍色光芒的水晶狀物體。圍繞它的是數十個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着一個沉睡的人體——而這些人，全都長着與江淵一模一樣的臉。
“歡迎回家，Zero。”
一個聲音從高處傳來。三人抬頭，看見一個身影站在上層的觀察台上。當那人走下樓梯，出現在燈光下時，連江淵都震驚地後退了一步。
那人也長着與江淵完全相同的臉，但眼神更加滄桑，神情更加冷漠。
“你是誰？”江淵問道。
“我是你，或者說，是你本該成爲的樣子。”那人微笑，“我是第一個成功的Zero克隆體，代號Alpha。當你背叛理事會逃跑後，他們創造了我來代替你。”
林琛舉槍瞄準Alpha：“所以你就是現在的負責人？”
Alpha輕笑：“負責人？不，我比那更重要。”他走向中央的水晶，“這是我的傑作——‘淨化之源’。一旦激活，它釋放的基因病毒將在三個月內感染全球人類。”
周雨薇已經悄悄開始掃描環境尋找弱點，但她的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輻射讀數爆表！”她驚呼，“那個水晶...它在釋放高強度輻射！”
Alpha點頭：“聰明。但不是普通輻射——是經過調制的基因靶向輻射。它只會影響特定基因序列的人類，重塑他們的DNA。”
江淵向前一步：“你不可能成功，理事會永遠不會讓你獨自掌控這種力量。”
“理事會？”Alpha大笑，“親愛的‘我’，你還不知道嗎？理事會已經不存在了。我...清除了他們。”
他按動手腕上的控制器，所有培養艙同時開啓。裏面的克隆體紛紛睜開眼睛，步出培養艙，將三人團團圍住。
“現在，”Alpha微笑，“讓我向你展示‘淨化協會’真正的終極目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