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如頭腦風暴了會兒。
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三叔是男的嗎?”
崔令宜反應過來差點噎死。
她解釋:“我三叔在永州格外出名,就喜歡別人家的娘子,是個老畜生。”
“不過他有些手段,只要他看上的,甜言蜜語伏低做小制造偶遇借花獻佛,什麼手段都使,不出三日就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地跟着他。”
“事情敗露後還護着他,因爲這個,這麼多年他只挨過一次打。”
許卿如好奇:“他這麼有手段怎麼會挨打?”
崔令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蛋。
“有次被發現了回府搬救兵,被我攔住了,沒人管他自然就挨打了。”
活該!
好好的人淨不幹人事,死了才好呢。
崔令宜心裏罵了幾句,就聽許婉如嘆了口氣。
“也難爲你這麼堅持。”
謝琢家世雖好,但滿京的貴女誰不是嬌養着長大的,能像崔令宜這般伏低做小的幾乎沒有。
許婉如自己都做不到。
崔令宜不介意與她們說上一說,日後崔家來人欺負她,這些人也不會覺得是她的問題。
備受欺凌的弱女子反抗惡勢力,多精彩的戲碼啊。
“我爹娶了後娘,還帶進來與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這也就罷了,我忍一忍就好,可我祖母和兩個叔叔不肯放過我,給我下藥,若不是表哥救了我……”
崔令宜神情低落,看得兩位姑娘心裏也跟着難受。
三人挨在一起說小話,一時間親密得如同親姐妹一般。
崔令宜聽了許府的一籮筐秘密,越聽越精神。
直到後半夜,雨聲漸歇,外面忽然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她急忙起身,按住兩個也掙扎着起來的姑娘。
“你們躲好,我去看看情況。”
聽這刀劍碰撞的聲音,對方必然人數不少,武器也很齊備。
謝琢雖然厲害,可到底是血肉之軀,雙拳難敵四手,她也會些拳腳,說不準就幫上忙了呢。
不然謝琢出事,她也難逃一死。
一出去,就發現鐵牛也出來了,主仆兩個直奔聲音處,可還沒過角門,一個人頭就飛了過來。
崔令宜像被掐住嗓子的雞,尖叫聲被堵在喉嚨裏。
她拉着鐵牛避開這個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人頭,扒着牆往裏瞅。
這處是慶王的院子,下午分配房子時,最大的自然歸他。
可當時還景致秀美的院子,現下已經布滿狼藉。
數十個彪形大漢有的被抓有的被殺,還有的滿地找頭。
鮮血一地,看得人手腳發涼。
崔令宜心理已經算格外強大了,但她看着謝琢手裏不斷滴血的長劍,還是直冒冷汗。
剛看了兩眼,就對上了謝琢冷酷無情帶着殺意的眼神。
啊!
崔令宜擠出個慘慘的笑容來,想起自己方才還抹黑人家,嚇得腿都軟了。
謝琢低聲和李景麟交代了幾句,大步走向院外。
正巧抓住一只好奇心太重的貓。
“你來湊什麼熱鬧?”
崔令宜被抓住了後脖頸,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
鐵牛見狀嗷地哭了出來:“放了我家姑娘吧~”
她是真的打不過。
謝春趕緊捂住這個魁梧丫頭的嘴,把人拖走了。
把地方留給兩個主子。
崔令宜被提溜着回了院子,直到院門外面,謝琢才放開她。
崔令宜低下頭,有些害怕。
頭頂傳來男人含着怒氣的聲音。
“說了讓你睡覺,你跑出來做什麼?”
“我……我擔心你。”
崔令宜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可憐巴巴地眨眨眼睛。
謝琢深吸口氣,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我不用你擔心,這世上想傷我的人還不存在。”
“……表哥你有點狂啊。”
“你再說一遍,呵!”
崔令宜趕緊岔開話題。
“今日那些賊人是誰?是不是那個姓董的?”
謝琢點點頭,伸手撫了下崔令宜披散的長發。
“別多問,左右不會讓你受傷的,回去睡覺吧。”
夜風微涼,下過雨的空氣裏帶着一絲潮氣,謝琢的聲音被潮溼沾染,變得溼潤溫柔許多。
崔令宜心跳得快了些,臉頰在黑暗的遮掩下悄悄紅了些。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抱住了謝琢的腰身,語調甜甜地撒嬌。
“表哥,有你在真好~”
謝琢無情地伸手捏住她下巴,讓她被迫仰頭。
“有你在我短壽十年,你少讓我操點心吧,笨死了。”
他伸手捏着崔令宜的臉頰捏來捏去,讓她成功氣成了河豚。
崔令宜簡直要氣死了,這個木頭!
她鬆開手梆梆給了謝琢肚子兩拳,憤憤回了院子。
她再關心謝琢,她就是……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擁有無限的財富!
讓謝琢給她當小倌,整日伺候她!
崔令宜進屋的時候嘴角已經咧到了耳根子,背影都格外雀躍。
謝琢眼神復雜。
他不知該如何與崔令宜相處。
進一步勢必會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退一步……
退一步,謝琢捫心自問,他不想。
『崔令宜』
唇間呢喃着這三個字,謝琢搖頭失笑。
還是孩子心性,這喜歡也不知能維持到幾時。
或許不是喜歡。
謝琢垂下眸,薄唇緊抿。
她是否能分得清依賴和喜歡?
進京後有了依靠是否還會同他這般親近?
那自己呢,是否分的清喜歡的是什麼?
是她這張臉,還是她這個人?
心髒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激烈撕扯起來。
謝琢咬牙切齒,這崔令宜一定給他下了什麼蠱,不然他謝琢是何等瀟灑肆意的世子爺,何曾有這般狼狽的時候。
不行不行!得離她遠點!
謝琢後退幾步,火急火燎地走了,仿佛身後有狼在追他。
☆
第二日崔令宜差點沒起來。
直到被鐵牛伺候着梳洗完,她還蔫嗒嗒的。
主仆兩個都不算手巧,簡單挽了個發髻就完事。
還是許婉如看不過眼,招呼丫鬟給崔令宜挽發。
“你這丫頭笨手笨腳的,連這個都不會。”
“她是我的護衛,可厲害了。”
看了眼五大三粗身強體壯的鐵牛,許家姐妹無話可說。
確實威武,出去唬人足夠了。
崔令宜這般可憐,若沒有個保護她的,怕是早被崔家那些惡人拆吃入腹了。
這謝琢也是,有婚約還藏着掖着,就是個負心漢。
負心漢今日用早膳時就發現了不對。
謝琢極爲敏銳,幾乎是許家姐妹看過來時就察覺到了。
這目光還很不善,但當他冷眼掃過去時,這兩人匆忙低頭,詭異得很。
他頗爲不耐地盯了會兒,才止住了這二人看過來的目光。
簡直煩死了!
還是崔令宜正常些。
崔令宜揪了塊包子嚐了嚐,有點難以下咽,只能悄咪咪地送到了謝琢碗裏。
她笑容甜滋滋。
“表哥快吃,可香了!”
“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