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軍裝的男人沒有理她,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寸頭,轉身去找警局的人處理後續。
這是個邊界感很強,冷漠自持的人。
“哎!你去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孟珠看他要走,立刻就要跟上,被姜檸一把抓住胳膊。
“你別走,你幹嘛推我?”
姜檸可不打算輕飄飄揭過這件事,如果不是剛才那位同志出手,自己就死了!
那位同志雖然看上去生人勿近,沉默寡言,但是出手救人還不圖回報,是個好人。
倒是這孟珠,恩將仇報,還敢回來?
緩過來的姜檸聲音已經恢復正常,語氣冰冷,但嗓音仍然帶着點輕軟和繾綣。
像冰水潤過的水果,清涼,帶着一絲甜。
她沒注意到,馬上走出胡同口的男人,頓住了腳步。
孟珠被纏住,狠狠甩姜檸的手,沒甩開。
“你誰啊!我不認識你!”
姜檸不許她走。
“我好心救你,你居然害我,跟我去派出所!這事沒完!”
孟珠心裏惱恨,她就知道被纏上麻煩的很!
都怪那塊磚頭扔歪了,不然這女的早被砍死了,到時候她未婚夫也能進坐牢,就沒人追究自己彩禮的事了。
這女人真煩!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看見你救我了?我還說你和我對象一夥的呢!”
看着姜檸那張白皙精致的臉,孟珠心裏跟喝了瓶陳醋沒區別。
她就沒見過長這麼勾人的狐狸精!剛才那個軍官應該沒看見吧?
這女的肯定是怕自己和她搶,才把自己拉住的!
畢竟那個軍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對自己更特殊。
孟珠皺着臉,帶着點優越感,高高在上地看姜檸。
姜檸哪裏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我不需要向你證明,地上躺着的是你對象吧?等他醒了公安會問的。”
姜檸冷着臉,這個孟珠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用那種奇怪的惡心眼神看她。
“我看你穿的衣服,是印刷廠的員工對嗎?我知道你名字,如果你的賠償和道歉不到位,我會去找你們領導。”
孟珠眼神一慌,她初中學歷,靠相親印刷廠小主管的兒子,才有了份辦公室打字員的工作。
但對方長得實在磕磣,她看着就惡心,去歌舞廳找找樂子,居然被抓住了。
出了這事,等她回去賣慘鬧一鬧,這婚就是不結,主管爲了遮醜也肯定不敢聲張。
可要是讓這個女人去鬧,可就不一樣了!主管拿到她把柄,自己工作都保不住!
“你敢!”
孟珠氣得往姜檸胳膊上掐,看她吃痛鬆手,揚起胳膊就沖着姜檸的臉扇過去。
啪!
孟珠的胳膊被打開,是剛才那個軍官。
“道歉。”
他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語氣冷漠強硬。
不知道是不是姜檸的錯覺,他的眼神好像比之前打暈持刀的寸頭時還要冰冷。
孟珠沒想到他還會回來,語氣還這麼凶,臉色漲紅,說不出話,狠狠地剜一眼姜檸,紅着眼眶跑出去了。
姜檸也沒費勁去追,反正知道她在哪上班,跑不了她的。
身邊的男人太高,目光直直盯着自己,姜檸心裏莫名一顫,下意識往後退一步,但還是很真誠地道謝。
“這位同志,謝謝您救我。”
男人不說話,垂着眼,低頭看她的眼睛。
“姜檸?”
姜檸一愣,原身沒什麼朋友,這是誰?
“我是霍璟,你的未婚夫,”霍璟眼底幽深,看不透他的想法,“我回來和你結婚。”
姜檸迷茫地看着他,只感覺大腦宕機,這是搞哪一出?
霍文遠他們騙姜檸,是因爲想趁霍璟參加侄子婚禮的時候,把失憶的姜檸推給他。
姜檸假裝相信,翻出來電話故意跟霍璟那麼說,是想讓他早點回來,對自己說明真相,兩人合作一起在婚禮現場揭穿他們。
現在霍璟回來是回來了,怎麼不揭穿啊。
她沒有原身的記憶,失憶是個好借口,要是霍璟不挑破,她豈不是要硬着頭皮演下去,真和對方結婚?
霍璟看着她茫然無措,帶着點水潤的眼睛,心裏驀然一軟。
和她的聲音一樣,她整個人,都很軟。
她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連未婚夫是誰都記不清,呆呆地給自己打電話。
“別怕。”
霍璟聲音控制的很輕,表情柔和下來,眼睛裏甚至帶着一點點溫柔,要是被部隊的人看見,恐怕會以爲見鬼了。
霍團心硬的跟石頭一樣,眉一皺,別說新兵,老油條都躲着他走。
霍團會用這種溫柔的眼神看別人?不可能!
姜檸並不清楚他對自己的態度和別人有什麼不同,腦袋一片混亂,琢磨霍璟爲什麼要這麼做。
原著裏,霍璟來參加霍文遠婚禮,被姜雪一見鍾情。
姜雪後面甚至瞞着家裏人追到部隊,但自己哭着回來了。
過了不久,就傳來霍璟出任務犧牲的消息,從此,他在姜雪心裏就成了白月光。
在小說裏,霍璟就是一個讓其他男人們吃醋的引子,被姜雪反復提及,並沒有其他戲份。
自己就是打了個電話,劇情居然崩到這種程度嗎?
霍璟看她還在走神,溼漉漉的眼睛像小鹿,又乖又軟。
“你住在哪裏?缺什麼東西跟我說。”
霍璟摸了摸她的頭,掩住眼底的冷戾。
“周六的婚禮我來操辦,嫂子那邊,你不用擔心。”
姜檸感覺自己懂了。
霍璟是意識到自己被餘芳算計,心下不爽,決定將計就計,周六報復回去。
現在不揭穿,是想穩着她,別破壞計劃。
這和姜檸的計劃不謀而合,她完全可以借勢。
於是她輕輕扯他的衣角,好似不經意地露出手腕。
手腕上還有指甲的紅痕,是昨天被杜翠雲抓傷的,劃在白嫩的手臂上,都破皮了,甚至還有細細的血痕,觸目驚心。
姜檸調整語氣,委屈巴巴地告狀:“算了,嫂子在忙霍文遠和我姐的婚事,我們到時候借場地,走個過場就行了。”
“大伯母說我白吃白喝,沒彩禮也沒嫁妝,要老老實實的。”
霍璟語氣微沉,面無表情的俯身,摩挲着她手腕的紅痕,微微垂眸,遮住眼底復雜濃重的情緒。
“這些事,我來解決。”
“你只管周六和我結婚。”
姜檸頭皮發麻,莫名感覺自己玩脫了。
手上一陣陣酥麻,她下意識縮回手,卻被攥緊,往他懷裏扯,手指有些燙,觸碰到男人的心跳,她心底一顫。
“我、我什麼都記不清了,還不能確定你是我未婚夫,你別亂來......你!”
這個人!居然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姜檸眼裏一下子水蒙蒙的,眼尾都紅了,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惱的。
昏暗的胡同巷子裏,霍璟一只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攬在懷裏,另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
她細膩瑩潤的手很漂亮,在手掌中心,有一絲曖昧的水痕。
霍璟語氣愈發溫和,眼底卻冰冷強勢,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確鑿無疑,我就是你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