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珂那天曾說，皇室中人也想在大會中獲利，目前爭鬥地水火不容的，莫過於三皇子和五皇子兩派。
“陳阿三……三皇子？”九檀問道。
“十有八九。”
……
下午緊接着下半場的比賽，天氣不似上午那般炎熱，一絲絲烏雲也漂浮在會場的上空。
“嘖嘖，看這天，要是下雨了，對選手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話說你帶傘了嗎？”
“不必帶傘，下雨了，各派長老會召喚防雨陣給咱擋雨，可好着呢！”
衆人一聽這話便安心下來，專心關注高台上接下來的好戲。
“今日棲寒教最後一場，請勝方青瀾劍主選擇對手！”
伴隨着主持人一聲吆喝，八仙拖着青瀾劍，緩緩走上高台。
劍鋒在地上拖出深長的劃痕，刺耳的尖銳聲回蕩在場內，讓衆人不由得一陣陣毛骨悚然。
仔細看去，她的左手腕包扎的數層紗布，正隱隱往外滲血。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她站在台中央，眼神空洞，表情木然，緩緩地抬手舉起劍，將劍鋒指向了與倉裕谷相鄰的一個小門派——長澤宗。
果然如白芨所料，這個時候，她會挑軟柿子捏。
長澤宗和赤月門半斤八兩，都是江湖上這幾年新晉的小門派。不過比起赤月門，長澤宗的心態倒是好，尤其是宗主，哪怕是自家被選中了也並無過多驚訝。
小門小派在這樣的大會上，是注定要當炮灰的。
“湘兒，你去吧，畢竟是青瀾劍主，應當會點到爲止的，你就當是見見世面。”老宗主輕拍着自家閨女的肩，語重心長道。
而此時的老宗主並不知道，這將是他此生說過的最錯的一句話。
華湘踏上高台，刷地一聲從衣袖中甩出一條金燦燦的長鞭。
“鎏金虎尾鞭，五階寶具。好像還融了一件？”
“不錯，至少比赤月門的純兵器強多了。”
衆人微微點頭贊許，而高台上早已劍拔弩張。
畢竟對面是青瀾劍主，華湘揮舞着金鞭，幾度想近身卻都被強橫的劍氣震懾得不得不與她保持在一定距離。
八仙手握青瀾，卻似乎並無強攻的意思，只在場上來來回回，且近且遠地試探。
像是猛獸在即將要把獵物吞食之前戲耍一番似的。
“不對勁啊，青瀾劍主似乎沒什麼戰意。”
“難不成只是覺着好玩，先拖一下時間？”
不止是衆人看得一臉懵，就連棲寒教也七嘴八舌地炸了鍋。
“怎麼回事？暨長老，這就是您帶出來的好徒弟嗎？”棲蔓美眸一瞪，堪堪給了暨滄一記眼刃。
這種時候，她可不會去遵守什麼勞什子的尊老愛幼。
棲舟悶悶不樂道：“這種廢物，明明一劍下去就能解決啊！到底在磨蹭什麼啊？！”
暨滄負手而立，一語不發，面色陰沉得可怕。
天色又比方才更加暗了些，一道閃電在天際堪堪掠過，帶起一陣森然涼風。
場上周旋的二人終於不再僵持，前前後後過起招來。
華湘縱身一躍，金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飛速朝八仙砸去。
八仙雙目猩紅，仿佛魔怔了一般，竟不閃不避，硬生生將那鞭子扛了下來。
那道鞭足足用了華湘七成的氣力，幾乎是鞭子落下的瞬間，八仙前胸便被破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可她卻仿佛失去了痛覺一般，竟面無表情地呆立在原地，木然又猩紅的雙眸直看得華湘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怪物？
她本以爲這一鞭會被她躲開的，畢竟是堂堂青瀾劍主，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
暨滄在不遠處的觀衆席上將這些看得一清二楚，猛然間意識到什麼，冷冷地哼笑一聲，一副了然的表情。
下一瞬，他寬大袍袖下的掌心幾度翻轉，指尖夾着的幾枚細針齊齊朝高台上射去，幾乎是一陣風掠過一般的功夫，三枚細針齊齊整整地刺入了八仙的後腦勺。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八仙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痛苦地捂住腦袋。
短短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她全身的皮膚密密麻麻爬滿了苔蘚一般的黑線。當頭不再痛的時候，她緩緩抬眸對上看向不遠處的華湘。
血紅色的瞳孔不斷放大，目眥盡裂。
華湘初出茅廬，哪見過如此駭人的畫面。陣陣寒意從脊骨升起，慌得連呼吸都亂了。
場上原本嘈雜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衆人也一時間被八仙這恐怖的變化嚇得不輕，紛紛屏息凝神注意場上的局勢。
可就在下一瞬，僅僅是短短一次呼吸的時間裏，華湘還未來得及有所應對，便被不知何時近身的八仙，手起劍落，一劍穿胸！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眼中的驚恐尚未來得及醞釀，只見八仙咧嘴朝她獰笑，胸口處的寶劍又往裏沒入了幾分，還轉動了幾下劍柄！
“湘兒！我的湘兒！快住手！快住手啊！！主持人在哪？快住手啊！”
老宗主拼了命地想往台上沖，卻被衆人攔住，只能絕望地跪在場外，嘶吼着讓她住手。
“媽的瘋了吧！堂堂青瀾劍主怎麼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我早先聽說青瀾劍主早就死了，這個是頂替的冒牌貨……看來並非空穴來風。”
“嘖嘖，按照規矩，死了人也是情理之中，贏家不負責任的，可惜了這麼好看的姑娘……”
“看！還沒死呢！”
八仙猛然將劍拔出，噴涌而出的鮮血濺了她滿身，可她卻全然無知無覺一般，一腳將她踹到了高台邊緣。
她徹徹底底地化身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華湘奄奄一息，鮮血早已將她身上的白衣滲透，染成了紅衣，順着衣角淌下的血滴一路蜿蜒流到了高台下的地面。
可她尚還有一口氣。
滿是血污的小手軟綿無力地摸索着高台邊緣，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爬下去。
只要跌下了台，她就能自動判輸，八仙也沒有理由再動手，興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她緩緩挪動着，一點一點撐着摸到了高台邊緣。
而不遠處的八仙也正握着血淋淋的劍，一步一步，陰狠地笑着朝她走來。
“啊！”
一聲尖利的驚叫穿透衆人的耳膜，滲人至極！
只見青瀾劍，穩穩地扎進了她的手背，掌下開出的血花顏色像極了此時此刻，八仙血紅的瞳孔。
“快住手！快住手！瘋子！你個瘋子！我女兒和你無冤無仇……”
場外的老宗主歇斯底裏地呐喊，衆人紛紛不忍再看台上的狀況，膽子小的弟子觀衆甚至直接離席。
“嘖，看不下去了！”九檀起身欲走，卻被一只手輕輕拉住。
“你救不了她。”晏玉依舊是往日那般神色淡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