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什麼啊?厲害的劍要是沒有厲害的人使,那也注定是破銅爛鐵啊!”
“就是,瞎說,你怕是沒聽過青瀾劍主的名聲?”
男子面對衆人接踵而至的反駁只淡淡笑了笑,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
而坐在距離男子不遠處的白芨微微偏頭,打量他的雙眸目光灼灼,似乎心裏想到了些什麼。
主持人上台,宣布中場休整,今日最後的下半場在午後申時開始。
“誒,馮老頭,君瑤姑娘這麼高調,會不會下一場劍主會選她對戰?”一位長老俯身上前,悄悄向馮長老問道。
“不好說。”馮長老捋了捋胡子,微微搖搖頭。
而這番話一字不落地進了不遠處他們四人的耳朵裏。
“放心好了,她不會選君瑤的。”晏玉聞聲,轉頭向她溫煦一笑。
“爲何?”九檀好奇,湊上前去。
她可是迫不及待想教訓八仙了,最好,最好她能自己送上門來,不至於需要她按照賽制慢慢等。
晏玉不語,似笑非笑地看向場中央慢慢走回大本營的八仙。
“強弩之末,這個時候要是不挑軟柿子捏,只會送死。”白芨適時接話。
雖是心中疑惑,可九檀卻又想起,晏玉曾說過,白芨向來目力過人,看得清旁人看不清的。
她倏然看向白芨,猛然回憶起當初在春香樓,那樣細的絲線,他隔着老遠都能一眼瞧見。
白芨環視整場一圈,緩緩開口:
“恐怕不只是我看得出,稍微目力好些的人都看得出,她運劍,聚氣,都十分無力,也就是第一場這個菜雞廢不了她多大氣力,否則她定當露餡。”
“她左手腕上包扎了厚厚幾層紗布,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習武受傷,實際上是放血了,不然兩只手都該包起來。”
“以及,青瀾劍有問題,被她加了點料。”
白芨目光灼灼盯着棲寒教的方位,一口氣說了好幾句話。
“什麼?!加料?她把青瀾劍怎麼了?!”九檀氣急,一時間說話沒控制好聲音,引來周圍側目。
半夏輕輕摸了摸她的手,比了個噓的手勢,她才稍稍緩過來些許。
方才比賽的時候她滿心都在想着報仇,加之赤月門也不是什麼強勁的對手,便未曾多留意場上的情況。
不過,那把劍是她師父留給她唯一的遺物。就連劍譜也早被師父在她學會之時,爲了保險起見銷毀了。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看着它被毀掉。
“她丟劍運劍的時候,劍柄處的碧月石很明顯的黯淡無光,根本不符合常理。”
她聽完這番話,秀眉一蹙,心下漸漸了然。
碧月石與青瀾劍同爲一體,二者相互配合才能發揮出劍的最大威力。如若在她運劍時碧月石明顯沒反應,那麼只有一個理由。
她駕馭不了,所以換了別的東西,來配合用劍。
劍上應該還有別的東西,只不過他們藏起來了。
……
中午時分,各門派弟子長老皆被有序安排到指定的地方用膳。
可不知怎的,偏生倉裕谷這邊,混進了一些不相幹的人。
比如九檀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男子。
“姑娘可否讓我仔細瞧瞧你那把劍,開個價,多少錢都行。”
男子坐在她對面,翹着二郎腿,玩世不恭地笑着往嘴裏丟入幾顆花生米。一副有錢任性的樣子。
“你是何人?不知道這裏是倉裕谷的地方嗎?”
白芨上下打量他,目光停留在他腰間的金蟒暗紋腰帶上。
男子發髻高梳,面容清俊,雖是從方才起一直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可卻完全不會讓人生出這是個紈絝公子的印象,倒像是他有意爲之。
身上的衣着裝束普通,與觀衆席諸多觀衆相比沒多大區別,但是他身上的氣質卻很難讓人忽略他的存在,更別提他腰間看似不起眼的金蟒暗紋腰帶……
那是皇室專用的金蠶絲線編的,普通人斷然不可能用得起。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惹得白芨一陣惱火,撇着嘴站起身又想說些什麼,卻被晏玉輕輕攔下了。
“我出錢摸劍,一不偷二不搶,怎的這位小兄弟還拿倉裕谷威脅上我了?”
男人一臉笑意看着他,又往嘴裏丟了粒花生米。
“這位公子,江湖規矩,至少要先自報家門吧。”九檀神情淡然。
畢竟御劍飛行本就罕見,還是在這樣的場合,引來各路江湖豪傑也不稀奇。
“姑娘爽快人,在下家中排行第三,人稱陳阿三,無門無派,你叫我阿三也行。”
阿三……好隨意的名字……
白芨眉頭皺成了一團,很明顯對他如此隨意的敷衍十分不滿。
“來嘛,猶豫什麼,這裏這麼多人看着,外面還有各門各派的高手長老,我總不能拿了你的劍跑路吧?”
陳阿三爽快地將一錠銀元寶往桌上重重放下,收斂了幾分笑意。
一旁的晏玉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似乎想到了什麼,向一旁的九檀遞了個眼神。
“你摸吧,錢就不必了。”
流風回雪銀光一瞬間閃過,平放在桌上。
“嗯……不錯。”
他伸手上前,修長的手指輕滑過劍身,程亮的銀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一道新月般的痕跡。
“流風回雪,劍身冰涼,銀光乍現。不過比起青瀾劍還是差點,但是這樣的劍在你手上,也算得上是它三生有幸。”
陳阿三突如其來的馬屁讓九檀愣了一瞬,隨即彎唇一笑,問道:
“你似乎很懂?”
“你猜。”陳阿三狡黠一笑。
“這位公子還是早些回你的大本營吧,時間久了,你家奴才該着急了。”白芨突然出聲。
“這位小兄弟,可以嘛!”陳阿三看向他,眼中帶了幾分欣賞。
“行,那今天就到這,後會有期。”
陳阿三起身,將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大步流星離開了廳堂。
“他是宮裏的人。”晏玉目送他的背影,輕飄飄開口說了句。
九檀微微一驚,道:“也是,如此大膽的作風,定當來頭不小。”
“何止是宮裏的人,他還出身皇家。”白芨適時補上一句。
“他穿衣打扮雖然很普通,行事作風看起來也像江湖豪傑,但是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腰帶上的金蟒暗紋,是金蠶絲編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