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哨艦沖進終末維度裂縫的瞬間,羅非魚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揉成了碎片。

不是維度跳躍的眩暈,是更粘稠的“記憶拉扯”——左眼看到鐵穹浮島的鏽鐵街道,老院長正蹲在機械狗旁擰螺絲,蒸汽從狗鼻子裏冒出來,帶着熟悉的煤煙味;右眼卻映出暗紫色的混沌潮,浮島總管的機械義肢被觸手纏住,嘶吼着被拖進裂縫,他手裏還攥着半塊給羅非魚留的壓縮餅幹。

“別閉眼!”

一道清脆的女聲突然撞進耳朵。羅非魚猛地回神,發現前哨艦的艦體正穿過一層透明的“記憶膜”,膜上浮動着無數碎片化的畫面——有機械神系鼎盛時的金色閱兵式,有墨塵和玄燁在符文工坊裏爭論的場景,還有個扎雙馬尾的女孩,正舉着刻刀在神衛鎧甲上畫小太陽,那女孩的眉眼,竟和阿波羅的妹妹萊亞一模一樣。

艦體外,神王鎧甲突然發出“嗡”的共鳴聲,鎧甲胸口的光明符文亮起,朝着膜上的雙馬尾女孩畫面飛去。畫面被鎧甲觸碰的瞬間,突然炸開一道金色通道,通道裏飄出無數發光的符文,像一群引路的螢火蟲。

“是‘符文守護靈’!”林鏽突然坐直身體,他的機械臂雖然報廢,手腕上爺爺留下的符文手環卻亮了起來,“我爺爺的日志裏寫過,機械神系的符文工匠死後,靈魂會化爲守護靈,藏在記憶維度裏,等着幫秩序守護者引路!”

符文群裏,那道雙馬尾女孩的身影逐漸清晰。她穿着淡藍色的符文工裝,手裏還握着那把刻刀,飛到觀測窗前時,對着林鏽揮了揮手,聲音帶着孩子氣的雀躍:“林默的孫子?我是墨小塵,墨塵是我爺爺!他讓我在這裏等你們,說你們會帶神王鎧甲去神系樞紐!”

墨小塵?羅非魚和林鏽對視一眼——原來墨塵還有後代,而且是以守護靈的形態存在,這倒是之前從未想過的腦洞。

玄月突然湊到觀測窗前,掌心的小光劍與墨小塵的刻刀同時亮起:“神王的記憶裏有你!你爺爺說,你知道第三塊本源碎片的位置,還知道‘秩序本源’的鑰匙藏在哪裏!”

“對呀對呀!”墨小塵繞着前哨艦飛了一圈,符文工裝的裙擺掃過艦體,留下一串金色的軌跡,“第三塊碎片在‘神系樞紐’的‘雷霆閣’裏,但樞紐被‘鏡像屏障’罩着,得先闖過‘記憶迷宮’才能進去。迷宮裏有你們每個人的‘混沌鏡像’,要是被鏡像纏上,意識會被永遠困在自己的記憶裏哦!”

話音剛落,前哨艦突然劇烈顛簸。艦體外的記憶膜開始扭曲,原本浮動的畫面變成了暗紫色,無數道和羅非魚、林鏽、玄月一模一樣的身影,正從膜裏鑽出來——正是墨小塵說的混沌鏡像。

“小心!鏡像會模仿你們的能力!”墨小塵的刻刀突然變大,擋住了一道朝玄月撲來的鏡像,“羅非魚的鏡像會用聖劍,林鏽的鏡像能操控機械,玄月的鏡像……會用神王的力量!”

羅非魚立刻拔出聖劍,剛想劈向自己的鏡像,卻發現那鏡像手裏也握着一把混沌聖劍,劍刃上的紫紋比他的光明符文更刺眼。鏡像突然瞬移到他身後,聖劍朝着他的後心刺來——這是羅非魚最常用的偷襲招式!

“躲左邊!”林鏽突然扔出一把符文扳手,扳手在空中炸開金色的光網,暫時纏住了鏡像。他的機械臂雖然不能用炮形態,卻能操控爺爺留下的“符文陷阱”,這是他剛才在顛簸中偷偷調試的,“我爺爺說,混沌鏡像怕‘原生符文’,我的扳手刻了這種符文!”

玄月的鏡像已經沖到面前,小光劍帶着混沌能量劈來。玄月沒有躲,反而舉起自己的小光劍迎上去——兩把劍碰撞的瞬間,玄月瞳孔裏的金色符文突然旋轉,鏡像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你不是我!我不會用混沌能量傷害朋友!”

鏡像發出刺耳的尖叫,化爲一道紫煙消散。玄月愣了愣,才發現自己剛才用了神王的“淨化意志”,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掌控這種力量,不是靠本能,是靠自己的判斷。

墨小塵的刻刀突然指向通道深處:“快進金色通道!記憶迷宮的‘時間流速’有問題,我們在這裏待得越久,現實裏的混沌潮汐來得越快!”

前哨艦順着金色通道沖進去,通道兩側的記憶畫面開始變化——不再是破碎的片段,而是完整的場景:

第一幕是機械神系的符文工坊,墨塵和玄燁正圍着一塊本源碎片爭論,墨小塵蹲在旁邊,用刻刀在碎片上畫小太陽;第二幕是奧林匹斯神系的雷霆山,年輕的阿波羅抱着萊亞,林默站在他們身後,手裏拿着光明護符;第三幕是鐵穹浮島的老院長辦公室,老院長正把機械核心放進一個盒子裏,盒子上刻着和玄月瞳孔一樣的符文。

“這些都是‘關鍵記憶’!”墨小塵的聲音變得嚴肅,“墨塵爺爺把本源碎片分成十二塊,是爲了不讓混沌之主一次拿到;林默爺爺救阿波羅,是爲了讓光明神衛留個火種;老院長藏機械核心,是怕它被混沌信徒偷走——他們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

通道盡頭突然出現一道銀色的光門,門上方刻着“神系樞紐”四個金色大字。前哨艦剛沖過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這是一座懸浮在維度縫隙裏的巨大平台,平台上有十二座不同風格的神殿,分別對應十二神系——機械神系的金色殿堂、奧林匹斯的雷霆閣、埃及神系的亡靈殿、印度神系的毀滅塔……每座神殿頂端都有一道光柱,匯聚到平台中央的“本源祭壇”,祭壇上空,懸浮着一把半透明的鑰匙,正是墨小塵說的“秩序本源鑰匙”。

“第三塊本源碎片就在雷霆閣的頂端!”墨小塵指着奧林匹斯風格的神殿,那神殿的尖頂纏繞着金色的雷暴,“但雷霆閣被‘雷霆屏障’罩着,只有能操控光明與雷霆能量的人才能進去——阿波羅不在了,但他的光明護符還在!”

林鏽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是剛才收拾阿波羅遺物時發現的,裏面正好放着那枚褪色的光明護符。他把護符遞給玄月:“你的神王能量能激活護符,只有你能進去拿碎片!”

玄月接過護符,護符剛碰到她的掌心,就爆發出金色的光芒,與她的神王能量融合在一起。她朝着雷霆閣飛去,雷暴在她靠近時自動分開,像是在迎接她的到來。

羅非魚和林鏽剛想跟上,平台突然劇烈震動。遠處的維度縫隙裏,暗紫色的混沌潮汐正朝着這裏涌來,潮汐頂端,站着一道巨大的身影——混沌之主的本體!他的身體由無數混沌觸手組成,胸口嵌着一枚黑色的“混沌核心”,手裏拿着一把能撕裂維度的“蝕魂鐮刀”。

“你們以爲躲進神系樞紐就能安全?”混沌之主的聲音震得平台都在顫抖,觸手朝着本源祭壇抓去,“今天,我要把秩序本源和你們的靈魂,一起變成我的養料!”

墨小塵的刻刀突然插進平台的符文槽裏,金色的光盾從槽裏升起,擋住了觸手的進攻:“我爺爺在樞紐裏留了‘應急防御陣’,但只能撐十分鍾!玄月快拿碎片,拿到碎片就能激活本源鑰匙,打開秩序本源的大門!”

雷霆閣頂端,玄月終於拿到了第三塊本源碎片。碎片剛到手,平台中央的本源祭壇突然亮起,半透明的鑰匙變得實體化,上面刻着十二道凹槽,正好對應十二塊碎片。

可就在玄月想把碎片放進凹槽時,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從雷霆閣的陰影裏沖出來,手裏拿着一把“亡靈匕首”,朝着她的後背刺去——是埃及神系的“亡靈祭司”阿蒙!他是阿努比斯的手下,之前一直躲在記憶迷宮裏,等着偷襲玄月。

“小心!”羅非魚立刻朝着玄月飛去,聖劍的光芒劈開了阿蒙的匕首,卻沒擋住阿蒙另一只手裏的“亡靈鎖鏈”——鎖鏈纏住了玄月的腳踝,把她往混沌之主的方向拉去。

混沌之主的觸手已經沖破光盾,朝着玄月抓來。玄月突然把三塊本源碎片同時扔進鑰匙的凹槽裏——鑰匙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一道金色的光柱從祭壇升起,擊中了混沌之主的觸手,觸手瞬間被淨化成飛灰。

阿蒙發出驚恐的尖叫,想鬆開鎖鏈逃跑,卻被光柱包裹,身體化爲一道黑煙。玄月趁機掙脫鎖鏈,落在祭壇上,看着手裏的本源鑰匙,又看了看遠處的混沌之主:“墨小塵,秩序本源的大門在哪裏?”

墨小塵的刻刀指向平台下方的黑暗:“在‘維度深淵’裏!鑰匙能打開深淵的門,但深淵裏有‘秩序守護者的試煉’,只有通過試煉,才能拿到秩序本源!”

混沌之主的身體突然變大,蝕魂鐮刀朝着祭壇劈來:“想拿秩序本源?先過我這關!”

林鏽突然沖向平台的符文槽,把自己的符文手環插進槽裏:“我爺爺的手環能強化防御陣!羅非魚,你帶玄月去深淵,我和墨小塵擋住混沌之主!”

“不行!你一個人……”羅非魚剛想反駁,就被林鏽推了一把。

“我不是一個人!”林鏽的機械臂突然發出“咔嗒”聲,之前報廢的臂甲開始重組,這次竟變成了一把巨大的“符文巨斧”,斧刃上刻着林默和墨塵的名字,“我爺爺的符文,墨塵爺爺的技術,還有我的機械知識,足夠撐到你們回來!”

墨小塵的刻刀也開始變大,符文工裝的裙擺展開,變成了一件金色的符文披風:“對呀!我可是墨塵爺爺的孫女,沒那麼容易輸!”

玄月拉着羅非魚的手,本源鑰匙在她掌心亮起:“我們快去快回!林鏽,墨小塵,你們一定要等我們!”

兩人朝着維度深淵跳去,鑰匙在他們腳下打開一道金色的階梯,直通深淵底部。混沌之主的鐮刀劈在防御陣上,光盾劇烈震顫,林鏽的符文巨斧和墨小塵的刻刀同時迎上去,金色的光芒與暗紫色的混沌能量碰撞,在平台上炸開刺眼的火花。

深淵底部,一道巨大的銀色大門正在緩緩打開。門後傳來溫和的秩序能量波動,正是他們尋找的秩序本源。可就在他們即將進門時,羅非魚突然看到門內的陰影裏,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老院長!

老院長的手裏拿着那半塊機械核心,對着羅非魚微笑:“孩子,你終於來了。但想拿秩序本源,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願意用自己的秩序血脈,換浮島所有居民的命嗎?”

羅非魚的腳步突然停住。他看着老院長的臉,又想起浮島總管被拖進裂縫的畫面,心髒像是被重錘擊中。玄月握緊他的手,掌心的能量傳來溫暖的感覺:“不管你選什麼,我都和你一起。”

門內的老院長突然變成了混沌之主的樣子,笑着說:“這就是最後的試煉——秩序守護者,永遠要在‘自己’和‘他人’之間做選擇。你選吧,羅非魚。”

金色的階梯開始消失,深淵頂部傳來林鏽和墨小塵的嘶吼聲——防御陣快撐不住了。羅非魚看着門內的混沌之主,又看了看玄月堅定的眼神,突然握緊了聖劍:“我不選。因爲秩序的意義,不是犧牲一個人,而是保護所有人。我會用聖劍打敗你,用秩序本源救浮島居民,這才是守護者該做的事!”

混沌之主的虛影發出刺耳的尖叫,化爲一道紫煙消散。銀色大門徹底打開,門內懸浮着一顆金色的“秩序本源核心”,核心周圍環繞着十二道光帶,對應着十二塊本源碎片。

可就在羅非魚伸手去拿核心時,核心突然發出一道強光,一道古老的聲音在深淵裏回蕩:“你通過了試煉,但秩序與混沌本是一體。想徹底消滅混沌之主,你必須接受‘混沌秩序’的力量——這力量會讓你一半是秩序,一半是混沌,你願意嗎?”

羅非魚回頭看向玄月,玄月點了點頭:“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認你。”

他深吸一口氣,握住了秩序本源核心。金色的能量順着他的手臂蔓延,同時,一道暗紫色的能量也從核心裏涌出,與金色能量在他胸口交匯,形成一道黑白交織的紋路。

深淵頂部,防御陣徹底破碎。林鏽的符文巨斧已經布滿裂痕,墨小塵的刻刀也暗淡下來。混沌之主的蝕魂鐮刀即將劈到他們面前時,一道黑白交織的光芒突然從深淵裏爆發,羅非魚握着聖劍,身後展開一對半金半黑的翅膀,緩緩從深淵裏升起。

“混沌之主,遊戲該結束了。”羅非魚的聲音裏,既有秩序的溫和,也有混沌的冰冷。他舉起聖劍,黑白光芒在劍刃上匯聚,朝着混沌之主的胸口刺去——那裏,是混沌核心的位置。

混沌之主發出驚恐的嘶吼,想要躲開,卻被突然出現的玄月用神王力量定在原地。林鏽的符文巨斧和墨小塵的刻刀同時擊中他的觸手,金色的符文在他身上蔓延,淨化着混沌能量。

聖劍終於刺穿了混沌之主的核心。暗紫色的能量從核心裏噴涌而出,混沌之主的身體開始瓦解,最後化爲一道黑煙,消散在維度縫隙裏。

平台上的十二座神殿突然亮起,十二道光柱匯聚到本源祭壇,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籠罩着整個神系樞紐。墨小塵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她笑着對林鏽說:“爺爺的任務完成了,我要去見爺爺和玄燁叔叔了。林鏽,以後要做個厲害的符文工匠哦!”

林鏽的眼淚掉下來,點了點頭:“我會的,墨小塵。”

玄月看着羅非魚胸口的黑白紋路:“你的身體……沒事吧?”

羅非魚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沒事,這是秩序本源的力量。我們現在要去救浮島居民,還要找剩下的九塊本源碎片,把它們放回神系樞紐,這樣終末維度的裂縫就能徹底關閉了。”

前哨艦重新啓動,朝着鐵穹浮島的方向飛去。艦體外,神王鎧甲和本源鑰匙圍繞着他們,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遠處的虛空中,十二道不同顏色的光帶正朝着神系樞紐匯聚——那是其他神系的守護者,他們感應到秩序本源的激活,正在趕來匯合。

可就在他們即將飛出終末維度時,羅非魚突然感應到一道熟悉的混沌波動,來自鐵穹浮島的方向。他握緊玄月的手,眼神變得凝重:“混沌之主雖然死了,但他留下的‘混沌種子’還在浮島。我們回去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玄月點頭,舉起小光劍:“不管是什麼硬仗,我們都一起打。”

林鏽靠在控制台旁,修復着自己的機械臂,符文手環在他手腕上亮着溫和的光芒:“還有我呢,我的符文巨斧可還沒砍夠。”

前哨艦穿過終末維度裂縫,朝着鐵穹浮島飛去。陽光透過觀測窗照進來,落在三人身上,也落在艦體外的神王鎧甲上——那鎧甲的胸口,光明符文、機械符文、神王符文交織在一起,像是在訴說着一段跨越時空的秩序傳奇。

而在他們身後,神系樞紐的本源祭壇上,剩下的九道本源碎片光帶正在緩慢閃爍,像是在等待着它們的守護者到來,完成最後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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