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很快，獄卒來了，把她拖到刑房。
“招不招？”獄卒拿着燒紅的烙鐵，在她眼前晃。
“我沒縱火。”她啞聲說。
“嘴硬。”獄卒冷笑，烙鐵按在她背上。
“啊——！”
皮肉燒焦的聲音，伴隨着劇痛，讓她眼前一黑。
接着是鞭刑，一鞭又一鞭，抽得她皮開肉綻。
最疼的是穿琵琶骨。
冰冷的鐵鉤刺穿肩胛，她疼得慘叫，卻死死咬住嘴唇，沒再求饒。
求饒有什麼用呢？
賀雲舟不會來救她。
她疼暈過去，又被冷水潑醒，反反復復，不知過了多久。
最後，獄卒也累了，把她扔回牢房。
她躺在潮溼的稻草上，渾身是血，動彈不得。
牢房裏有老鼠爬過，啃她的手指，她想躲，卻沒有力氣。
就這樣吧。
死了也好。
她閉上眼，意識漸漸模糊。
再次醒來時，牢門開了。
一個侍衛站在外面，是賀雲舟身邊的人。
“蘇姑娘，”侍衛看着她滿身的傷，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世子說，這幾日委屈你了。他在忙着照顧葉小姐，脫不開身。這些苦，日後他會補償你的，也會給你解釋清楚。你先回府養傷吧。”
蘇晚寧看着他，突然想笑。
補償？
解釋？
不用了。
今天，就是她要嫁去江南的日子了。
她撐着坐起來，每動一下，渾身都在疼。
但她還是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挪出牢房。
侍衛想扶她，她避開了。
“我自己能走。”
她走出大牢，外面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她沒回侯府，而是去了城門旁的那家客棧。
掌櫃的看見她滿身是血，嚇了一跳。
“姑娘，你……”
“我訂了房間。”她啞聲說，“天字三號。”
掌櫃的想起來了，連忙帶她上樓。
房間裏，一身大紅嫁衣整齊地擺在床上，旁邊還有鳳冠霞帔。
蘇晚寧關上門，打水清洗了身上的血跡。
傷口沾了水，疼得她直抽氣，但她咬着牙，一點點擦幹淨。
然後，她換上了那身嫁衣。
銅鏡裏，她看見自己蒼白的臉，滿身的傷，還有那身刺目的紅。
她曾無數次幻想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樣，幻想賀雲舟掀開蓋頭時，眼裏的驚豔和溫柔。
可如今，她要穿着嫁衣，嫁給一個陌生人，去千裏之外的江南。
她戴上鳳冠，蓋上了蓋頭。
眼前一片紅。
她推開門，走下樓梯，客棧裏的人看見她，都愣住了。
她沒停留，徑直走出客棧，走向城門。
那裏，一頂大紅的花轎正在等候。
轎夫看見她，問：“可是蘇姑娘？”
“是。”
“請上轎。”
她彎腰，鑽進花轎。轎簾放下，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轎子被抬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經過城門時，她掀開轎簾一角，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城。
這座有賀雲舟的城。
再見。
再也不見。
轎子出了城，走上官道，越走越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