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與林校長通話後的幾天，空氣裏彌漫着一種詭異的平靜。
瀚海娛樂那邊再無任何消息，仿佛蘇晚晚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但這種靜默，並非妥協，而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蘇晚晚心知肚明，一場更直接的較量在所難免。
她並未坐以待斃，而是利用這幾天時間，仔細研究了這個世界音樂版權的注冊流程，並將《泡沫》的完整詞曲稿件進行了初步的線上備案。
只是，專業的版權登記需要時間走流程，而線上備案的法律效力，在面對大公司的強勢操作時，往往顯得薄弱。
果然，平靜在第四天被徹底打破。
她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但蘇晚晚有種直覺，該來的終於來了。
她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李總監的聲音，只是這一次，那聲音裏沒有了之前的熱情和欣賞，只剩下公事公辦的冰冷，甚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
“蘇晚晚同學，考慮得怎麼樣了？”李總監開門見山，連基本的寒暄都省略了，“公司的時間很寶貴，不可能無限期地等你一個新人做決定。”
蘇晚晚語氣平靜：“李總監，我的態度很明確。合約必須修改，否則無法籤約。”
“呵，”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短促的冷笑，“蘇晚晚，你是不是還不太清楚這個行業的規則？”
“你以爲憑你一個人，有資格跟瀚海談條件嗎？”
李總監的語氣變得咄咄逼人：“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裏，這份C級合約，你籤，一切好說，公司會按計劃推廣你。你不籤......”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那麼，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在這個圈子裏，將不會有任何一家像樣的娛樂公司敢籤你！”
“這點面子，同行們還是會給我們瀚海的。”
“你不跟我們合作，就等於自絕於這個圈子。你自己想清楚！”
“啪！”
說完，不等蘇晚晚回應，對方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裏的忙音，蘇晚晚確實愣住了，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預料過對方會施壓，會冷處理，甚至會用資源封殺來威脅。
但她沒想到，瀚海娛樂會如此赤裸裸、如此不加掩飾地直接掀桌子！
這已經不是商業談判的技巧，而是近乎黑社會式的恐嚇了！
“果然......”蘇晚晚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着無盡的嘲諷，“不論在哪個世界，叫瀚海的娛樂公司，骨子裏都不是東西！”
前世的瀚海將她利用殆盡後棄如敝履，今生的瀚海則圖窮匕見，試圖將她扼殺在搖籃裏。
這種行事風格，何其相似！
然而，更讓她措手不及的打擊，接踵而至。
就在和李總監通話的第二天下午，莊浩發的那個視頻......被平台下架了！
那條曾經引爆網絡、點贊高達一百多萬的熱搜視頻，顯示該視頻因涉嫌侵權已被下架。
涉嫌侵權？
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
她立刻意識到，這是瀚海娛樂的報復開始了！
他們利用行業影響力，向平台施壓，直接封殺了她目前唯一的曝光渠道！
這還沒完。
幾乎是同時，幾個平時關注娛樂新聞的同學，紛紛給她發來了鏈接或截圖，語氣充滿了震驚和不解：
“晚晚！快看！瀚海娛樂的官方賬號發布新歌了！”
“是陳霏霏唱的！歌名......也叫《泡沫》？！”
陳霏霏，瀚海娛樂的當家天後，穩居一線歌手行列，影響力巨大。
蘇晚晚點開鏈接，瀚海娛樂的官方賬號赫然發布了一條重磅消息：“#天後陳霏霏傾情演繹# 全新單曲《泡沫》今日全平台上線！細膩聲線詮釋愛情易碎的傷感，聆聽泡沫般美麗的謊言@陳霏霏......”
下面附着的，正是由陳霏霏演唱的《泡沫》音頻！
編曲更加精致華麗，演唱技巧無可挑剔，在天後光環和公司龐大的宣傳資源推動下，這首歌正以驚人的速度席卷各大音樂平台新歌榜！
轟隆！
蘇晚晚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一片空白。
他們竟然敢？！
不僅下架了她的視頻，還直接將她未正式注冊版權的作品，據爲己有，並動用旗下天後級歌手公開發布！
這是明目張膽的掠奪！
是比前世柳如煙那種暗中抄襲更加無恥、更加霸道的行徑！
前世被污蔑抄襲的噩夢，如同潮水般再次將她淹沒。
只是這一次，對方連污蔑的步驟都省了，直接硬搶！
因爲她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所以她的作品，就可以被隨意奪走嗎？
憤怒、委屈、一種深沉的無力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陳霏霏那張精致的宣傳海報，以及歌曲下方飛速增長的評論和播放量，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瀚海娛樂這一套組合拳，堪稱毒辣。
先是威脅封殺，斷她後路；
再是下架視頻，滅她當前熱度；
最後更是釜底抽薪，直接將她的作品占爲己有，讓她即便想另尋出路，也陷入了抄襲天後的尷尬境地。
在外人看來，誰會相信一個高中生是天後的原創者？
所有的出口似乎都被堵死了。
她仿佛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囚籠裏，四周是瀚海娛樂築起的高牆。
蘇晚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豆包似乎感受到主人低落的心情，走過來蹭了蹭她的腿。
她抱起豆包，將臉埋進它溫暖柔軟的毛發裏，肩膀微微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疲憊感。
重活一世，難道還是要重蹈覆轍嗎？
還是要被這些資本巨鱷玩弄於股掌之間？
一時間，她真的感到了一絲茫然。面對如此不講規則、擁有絕對資源優勢的對手，她該怎麼辦？
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妥協？籤下那份賣身契？那將意味着重生毫無意義。
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了嗎？
寂靜的房間裏，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車流聲。
蘇晚晚緊緊抱着豆包，仿佛它是這冰冷世界裏唯一的溫暖。
她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憤怒，逐漸變爲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