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的問題暫時緩解，沉甸甸的幾大包粗鹽像定心丸一樣藏在段成的“私人倉庫”裏。但另一個問題，非致命卻日益擾人的問題，並沒有隨着上次帶回的浴袍而完全解決——那些浴袍畢竟不合身，且在潮溼的岩隙裏難以保持幹燥，三個女人更多時候還是穿着原先那些越發襤褸的舊衣。那些破損處露出的肌膚，無意間晃動的曲線，在每日相對固定的近距離接觸中，對段成的意志力構成了持續不斷的挑戰。
尤其是經歷了上次與蘇晚晴那場黑暗中的意外“事故”後，段成發現自己對她們身體特質的“觀察”似乎變得更加難以控制。蘇晚晴溫婉低頭時脖頸優美的線條，林薇專注處理草藥時挽起袖子露出的白皙小臂，楚瑤活動身體時那充滿活力的腰臀曲線……都像一根根細小的羽毛，在他心尖上若有若無地搔刮。
“必須再出去一趟，專門找衣物。” 段成暗自下定決心，“不然……真怕哪天控制不住。” 他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聖人，只是在用鋼鐵般的紀律強行約束着本能。但紀律的弦繃得太緊，遲早會斷。他需要“絕緣材料”。
帶誰去？目標明確——尋找衣物，可能要去更靠近昔日居民區或商業點的地方，風險更高。林薇是醫生，核心保障，不能輕易冒險。蘇晚晴……段成腦海中閃過黑暗中那雙驚慌的眼眸和溫軟的觸感，心頭一跳，立刻否決。帶她出去，在可能危機四伏的環境裏，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像上次那樣“懸崖勒馬”。那女人身上那種混合着順從與柔弱的知性美，在特定環境下簡直是催化劑。
剩下的，只有楚瑤了。她的腿傷基本痊愈，行動無礙。而且，經過蛇咬事件後，她對段成的態度發生了根本轉變，信任度高，服從性也好了很多。雖然她偶爾看他的眼神和那些有意無意的小動作（比如遞東西時指尖的觸碰，或者站着說話時靠得有點近）也會讓段成心猿意馬，但至少，楚瑤的“攻擊性”是明面的，她的美是陽光下的灼熱，比起蘇晚晴那種黑暗中無聲浸潤的幽香，似乎……稍微好對付一點點？段成有點自欺欺人地想。
“明天，楚瑤，你再跟我出去一趟。” 晚飯後，段成宣布，“目標，尋找合身的衣物和其他生活用品。林薇、蘇晚晴，留守。”
楚瑤的眼睛幾乎是瞬間就亮了起來，像落入了星子。“好！” 她答應得幹脆利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甚至還偷偷瞥了蘇晚晴一眼，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類似小動物宣示領地般的微妙情緒。蘇晚晴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垂下眼簾，手指捻着浴袍粗糙的邊緣。
林薇將一切看在眼裏，心中微嘆，只是囑咐道：“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第二天，楚瑤的狀態明顯比上次蘇晚晴外出時興奮得多。她特意把頭發扎得利利索索，盡管衣服還是破舊，卻盡量收拾得整潔，臉上帶着一種躍躍欲試的光彩。跟在段成身後出發時，腳步輕快，甚至偶爾會小跑兩步跟到他身側，指着某處奇怪的植物或岩石問東問西。
“段成，你看那是什麼鳥？叫聲好怪。”
“段成，我們這次往哪邊走？遠嗎？”
“段成，你說能找到牛仔褲嗎？我這條褲子都快成洞洞裝了。”
她的聲音清脆，帶着毫不掩飾的親近。段成走在前面，努力維持着嚴肅的領隊形象，簡短地回應着，但楚瑤身上散發的青春活力和毫不設防的依賴感，像溫暖的陽光一樣包裹着他，讓他緊繃的神經在不自覺中鬆緩了一絲，同時也帶來另一種甜蜜的負擔——她靠得太近時，發梢會掃過他的手臂；她仰頭問他時，明媚的臉龐和亮晶晶的眼睛近在咫尺；她偶爾因爲路滑下意識抓住他胳膊時，溫熱柔軟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衣物傳來……
段成的心跳時不時會漏跳一拍，喉嚨發幹。這丫頭，確實是個美人胚子，而且是一種充滿生機、極具感染力的美。背着她時的柔軟觸感和馨香記憶猶新，此刻看着她鮮活靈動的樣子，一些不該有的念頭更是蠢蠢欲動。他趕緊凝神，將注意力集中在觀察環境和路線上。
他們這次選擇向東南方向探索，那裏戰前有幾個相連的村鎮，或許能找到未被洗劫太徹底的民居或者小型服裝店。路途不算近，跋涉了大半天才接近目的地。
眼前的村鎮同樣滿目瘡痍，但比上次的度假區保留稍好一些，至少有些房屋的框架還算完整。他們小心翼翼地潛入，避開街道，從房屋的後院和巷子穿行。大部分房屋都已被反復搜刮，只剩下破爛家具和垃圾。
連續搜尋了幾戶人家，除了找到幾個空罐子和一把還能用的剪刀外，一無所獲。楚瑤的興奮勁兒漸漸被失望取代，小嘴微微撅起。
就在段成考慮是否換個區域時，楚瑤眼尖，發現了一處半地下室的窗戶，玻璃雖然碎了，但位置隱蔽，窗框上掛着的半截褪色窗簾式樣似乎比較新。“段成，那裏！”
他們費了點力氣清理開雜物，從窗戶鑽了進去。裏面似乎是一個家庭儲藏室兼洗衣房，灰塵蛛網遍布，但東西相對整齊。牆角堆着一些工具箱、舊自行車零件，幾個紙箱半開着。
楚瑤迫不及待地翻看那些紙箱。第一個是舊書籍，無用。第二個是一些床單被套，雖然髒舊但布料厚實。第三個箱子，楚瑤打開後，突然“呀”地低呼一聲，臉上泛起紅暈，手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
段成聞聲望去，只見箱子裏散落着幾件顏色各異的——女士內衣。有背心式的，也有帶蕾絲花邊的，雖然款式普通，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極其罕見且“奢侈”的物品了。最關鍵的是，它們看起來保存得相對完好，只是有些泛黃。
楚瑤臉紅紅的，偷偷看了段成一眼，見他目光也落在箱子裏，頓時更窘了，手足無措。
段成也感到一陣尷尬，但更多的是無奈。衣物沒找到像樣的，卻找到了這個……不過，這好歹也算是女性必需品吧？總比沒有強。他咳了一聲，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都帶上吧，有用。” 說着，自己動手，將那些內衣和旁邊箱子裏幾件看起來比較厚實、但明顯是男式或中性風格的舊襯衫、長褲胡亂塞進帶來的空袋子裏。
除了這些令人尷尬的收獲，他們還在一個抽屜裏找到了幾包未拆封的蠟燭、一盒受潮但或許還能劃燃幾根的火柴、幾個不鏽鋼碗和勺子。生活用品算是小有收獲，但預期的女性外衣，卻是一件合身的都沒找到。
回程的路上，楚瑤的心情又奇特地好了起來。她背着那個裝着“特殊物資”的袋子，走在段成身邊，時不時偷看他一眼，臉上帶着點羞澀，又有點莫名的開心。也許是因爲這次共同行動，也許是因爲那箱意外的發現讓她覺得和段成之間有了點小秘密，也許只是單純地享受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光。
“段成，你說林薇姐和晚晴姐看到這些……會不會笑話我們？” 她小聲問，語氣裏卻聽不出多少擔心。
“有用就行。” 段成硬邦邦地回答，目不斜視。
“哦……” 楚瑤拖長了語調，忽然快走兩步，湊到他旁邊，仰起臉，笑容明媚，“段成，謝謝你又帶我出來。”
她離得太近了，近到段成能看清她長長睫毛的顫動，能聞到她頸間淡淡的汗味和一股屬於她的、陽光般的清新氣息。那張紅潤的嘴唇微微翹着，仿佛在發出無聲的邀請。段成的呼吸一滯，某個瞬間，強烈的沖動幾乎要淹沒理智——他想吻上去，想嚐嚐那笑容的滋味，想緊緊擁抱這具充滿生命力的身體。
但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刺痛讓他瞬間清醒。他迅速移開視線，腳步加快，聲音有些發緊：“快走，天快黑了。”
楚瑤看着他突然加快步伐和略顯僵硬的背影，眨了眨眼，非但沒有生氣，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像只偷到腥的小貓，快步追了上去。
回到岩隙，已是傍晚。當段成面無表情地將袋子裏的東西倒出來時，氣氛瞬間變得古怪。
蠟燭、火柴、碗勺讓大家面露喜色。但當那幾件顏色各異、款式不同的女士內衣（奶罩）混雜在舊襯衫褲子裏滾落出來時，林薇和蘇晚晴都愣住了，隨即表情變得微妙。
楚瑤臉上飛起紅霞，卻強作鎮定，甚至帶着點小得意，率先蹲下身，扒拉起來：“呀，還真找到了！這個……好像是我的尺碼？” 她拿起一件淡藍色的，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
蘇晚晴的臉也紅了，低下頭，不好意思看。林薇則挑了挑眉，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但也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料子還行，清洗消毒後應該能穿。嗯，這件黑色的比較簡潔，適合活動。” 她也拿起一件在身前比量。
然後，三個女人竟然就這麼當着段成的面，開始分揀討論起來！
“這件蕾絲邊的……有點小了，晚晴，你試試？”
“我……我不要這個，太……那個了。”
“楚瑤，你穿這個淡粉的應該好看。”
“林薇姐，這個黑色的給你，你穿肯定有氣質。”
“哎，你們看這件，還有海綿墊呢，雖然舊了……”
“我的好像比你們的大一點？”
“去你的，楚瑤，明明差不多……”
她們低聲議論着，比較着，甚至偶爾發出低低的輕笑。完全忘記了旁邊還站着一個渾身不自在、耳朵根都有些發燙的大男人。
段成站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前是三個容貌氣質各異的美麗女性，圍着一堆女性私密衣物討論得“熱火朝天”，她們彎腰時露出的後頸曲線，拿起內衣比劃時無意識展露的身體輪廓，以及那低聲細語中偶爾飄出的、關於尺寸大小等令人浮想聯翩的字眼……這一切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大到讓他幾乎無法招架的、旖旎又尷尬的沖擊波。
他覺得岩隙裏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而灼熱，血液似乎都往頭上涌。某種強烈的、原始的沖動在體內左沖右突，尋找着宣泄口。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會失控。
就在三個女人幾乎要忘記他的存在，討論得越發投入時，段成猛地轉過身，幾乎是逃也似的，一把抓起靠在牆邊的漁具，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我去看看魚簍！” 然後便大步流星地沖出岩隙，身影迅速消失在瀑布水簾之外。
三個女人的討論戛然而止。
楚瑤看着段成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帶着狡黠和一絲滿足。蘇晚晴也抬起頭，望着洞口方向，臉上紅暈未退，眼神卻有些飄忽。林薇則搖了搖頭，看着手中那件黑色內衣，又看看兩個同伴，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憂慮更深。
段成沖到瀑布下，冰冷的潭水氣息撲面而來，才讓他體內那股燥熱稍稍平息。他深吸幾口帶着水腥味的空氣，努力將腦海中那些晃動的白皙曲線和私語聲驅逐出去。
“媽的……”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不知是在罵這不爭氣的定力，還是在罵這詭異又撩人的處境。
他熟練地檢查了幾個設在不同位置的簡易魚簍，收獲了兩條不小的魚。但此刻，鮮魚也無法讓他完全平靜。他坐在潭邊冰冷的岩石上，聽着轟鳴的水聲，看着水中自己模糊而煩躁的倒影。
營地裏的“麻煩”，似乎正從生存層面，悄然蔓延到另一個他更不擅長應對的層面。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渴望、焦慮和隱隱失控感的情緒。這比面對“林梟”或毒蛇，似乎更加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