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溫馨又融洽。
就在這時,江辰放在桌上的手機,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來自夏知柚的微信消息。
【哥!你太牛了!王建那個混蛋被開除了!我們部門總監今天還親自找我談話,給我升職加薪了!】
一連串的感嘆號,幾乎要從屏幕裏溢出來,江辰能想象到表妹此刻激動得手舞足蹈的模樣。
他還沒來得及回復,又一條消息彈了出來,這次是一段長達三十秒的語音。
他將手機音量調到最低,放到耳邊。
夏知柚那壓抑卻依舊難掩興奮的尖叫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哥!你簡直是我的神!”
“我跟你說,今天早上我到公司,整個部門的氣氛都不對勁!然後就看到王建那個死胖子,跟條死狗一樣被總公司紀檢的人帶走了!”
“聽說他不僅貪污受賄,還牽扯到什麼洗錢的案子,下半輩子估計都得在裏面踩縫紉機了!”
“後來我們總監把我叫到辦公室,態度好得不得了,不僅給我道了歉,還說我能力突出,要提我做主管!我的天啊哥,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你是不是認識什麼通天的大人物啊?!”
江辰聽着表妹的嘰嘰喳喳,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國家機器的力量,就是強大,不過用在處理這種跳梁小醜身上,確實有點殺雞用牛刀了。
他正準備打字回復,夏知柚的第三條消息又來了,這次是一個視頻鏈接。
視頻封面,是一個燈光璀璨的舞台。
【哥!爲了慶祝本小姐升職加薪,也爲了感謝你這個救我於水火的大英雄!這周末,陪我一起去線下看《演員2》總決賽吧!給我女神許樂檸加油!】
《演員2》?許樂檸?
江辰對這些綜藝和明星一無所知,這三年,他的世界裏只有柴米油鹽和林思雨的冷臉。
他隨手點開了那個鏈接。
手機屏幕上,一段節目片段開始播放。
舞台上,一個穿着民國學生裝,扎着兩條麻花辮的女孩,正和對手演員飆戲。
那女孩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張精致小巧的瓜子臉,五官像是被上帝親手雕琢過一般,沒有一絲瑕疵。尤其是一雙眼睛,大而靈動,像盛滿了揉碎的星光。
此刻,她正表演着一場訣別的戲。
她的眼眶通紅,淚水在裏面打着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眼神裏,有不舍,有決絕,有心碎,還有對未來的希冀……種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通過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精準地傳遞給了每一個觀衆。
當她說出最後一句台詞時,一滴淚,終於恰到好處地從眼角滑落,劃過那張幹淨的臉龐。
“啪嗒。”
仿佛是滴在了觀衆的心上。
這是一個天生的演員。
江辰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這是一種純粹的,對美好事物的欣賞。
他退出視頻,在對話框裏打字回復。
【好,周末一起去。】
消息剛發出去,對話框裏立刻彈出了夏知柚的回復。
一個穿着小裙子,頭上頂着“哥哥最棒”四個大字的卡通小人,正在瘋狂撒花。
表情包下面,還附帶了一長串砰砰跳動的愛心。
江辰失笑地搖了搖頭,收起了手機。
……
與此同時,市中心醫院。
手術室外的走廊,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的水泥。
每一秒鍾,都像被拉長到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蘇晚晴死死地盯着手術室上方那盞亮着的紅燈,她身體坐得筆直,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整個人像一尊即將碎裂的瓷器。
林思雨坐在她身邊,幾次想開口安慰,話到嘴邊,卻又覺得無比蒼白。她只能伸手,輕輕覆在蘇晚晴冰冷的手背上,傳遞着一絲微不足道的溫度。
但她的心,比蘇晚晴的只亂不差。
腦海裏,江辰那張平靜得過分的臉,和詹姆斯醫生團隊降臨時的場景,正在反復交錯上演,將她所有的驕傲和認知攪成一團亂麻。
走廊的另一頭,林浩和李秀蓮也趕了過來。
“姐,你們別太擔心了,許阿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林浩湊到林思雨身邊,笨拙地安慰着,眼睛卻不時地瞟向蘇晚晴那張憔悴卻依舊清麗的側臉。
李秀蓮則是一臉不耐煩地坐在一旁,她小聲對林浩嘀咕:“一個手術做這麼久,這外國醫生到底行不行啊?別是騙錢的吧?”
“媽,你少說兩句!”林思雨猛地回頭,低聲呵斥道。
她語氣裏帶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和嚴厲,讓李秀蓮和林浩都愣住了。
就在這時。
“啪嗒。”
一聲輕響。
手術室上方那盞刺眼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走廊裏所有人的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蘇晚晴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爲坐得太久,她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林思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林浩和李秀蓮也下意識地圍了上來,連同不遠處的院長和一衆主治醫生的目光,都死死地鎖定了那扇即將打開的手術室大門。
“吱呀——”
門開了。
詹姆斯醫生帶着他的團隊,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走到因爲過度緊張而渾身僵硬的蘇晚晴面前,對她微微點頭。
“手術非常完美。”
這句話,在蘇晚晴的腦海裏轟然炸響。
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斷裂。
那雙倔強了太久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順着蒼白的臉頰無聲滑落。
“謝……謝謝您……”她想說什麼,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只能語無倫次地重復着這兩個詞,對着詹姆斯深深鞠躬。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宣泄心中那份劫後餘生的巨大狂喜。
“詹姆斯醫生!您真是我們醫學界的奇跡!上帝之手!上帝之手啊!”
醫院院長帶着一群主治醫生也激動地圍了上來,滿臉都是崇拜和敬畏。
那個之前對江辰冷嘲熱諷的主治醫生,此刻更是擠在人群最前面,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仿佛之前那個尖酸刻薄的人根本不是他。
詹姆斯對這些人的吹捧視若無睹。
他看着還在不停道謝的蘇晚晴,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不必感謝我。”
“我只是受人之托,完成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