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謝山將手裏的刀藏在了身後,他垂下眸子,看也不敢看蘇梨的樣子,只是臉色更白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蘇……蘇小姐,你也看見了吧,我這個外甥他不是個好東西啊!!你快喊人來,讓人把他抓去精神病院裏關着,他這種天生壞種長大後肯定要對社會造成危害的!”沈成貴在地上大聲嚷嚷。
藥效過去了一些,他能說話了,只是不能動了。
現在沈成貴都不想着要錢什麼的了,他現在是覺得不能再留下霍謝山了,現在霍謝山還小,就已經這樣了,那等霍謝山長大了還得了,會要他命的!!
見着蘇梨注意到了自己後,沈成貴就更加來了勁了,又是跟着開口。
“你看看他小小年紀就敢殺人啊,我可是他親舅舅!眼睛都不眨的對我捅刀子,你敢把這樣的人給帶回家?”
“你可要不要被他的可憐勁兒給迷惑了。”
沈成貴的話每說一句,霍謝山的臉色就蒼白一寸,他怯生生的想要伸手抓住蘇梨的衣角,但是又在快碰到的時候,沒敢碰。
他想起母親看向自己的厭惡害怕的眼神,他不希望這樣的眼神出現在蘇梨的身上。
沈成貴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是回應他的是蘇梨的一腳。
蘇梨的年紀也並不大,又生着病,力氣並不大,但是這一腳蘇梨是踹在了沈成貴腿的傷口上,頓時疼的沈成貴嗷嗷叫,那叫一個慘。
“那他爲什麼只捅你不捅別人,這醫院裏那麼多人他不捅,我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捅,他怎麼就捅你?”
“叔叔,你自己好好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是不是你就長了一副想挨刀子的模樣,誰知道是不是自己碰瓷往刀子上撞的。”蘇梨揚了揚腦袋,一副驕縱千金小姐的模樣。
“?”沈成貴聽着蘇梨的這句話,臉都變綠了,聽聽,這還是人話嗎,什麼叫長了一副想挨刀子的模樣,想挨刀子的臉什麼模樣?
霍謝山聽着蘇梨的這句話,抬起腦袋看向蘇梨。
“好不容易把你洗幹淨了,怎麼又弄的這麼髒,髒髒的小狗。”面前的人手指輕輕的把他臉上沈成貴的血漬給擦拭了個幹幹淨淨。
霍謝山聽着蘇梨的這句話,站在原地乖乖的,在聽見了蘇梨稱呼他是髒髒的小狗,他微微用腦袋蹭了蹭蘇梨的手。
“汪汪。”霍謝山開口。
蘇梨被霍謝山這兩聲汪汪給叫的猝不及防,她看向霍謝山,瞧着霍謝山一副乖乖的,緊張的,腦袋蹭着她掌心的樣子,倒真是像極了家裏養的小狗。
看着還……挺可愛的,悄悄戳了戳霍謝山的臉頰。
“爲什麼?”蘇梨詢問霍謝山。
霍謝山聽着蘇梨的話,眼神露出迷茫和困惑,似乎是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爲什麼對他動手?”蘇梨以爲是霍謝山的一邊耳朵聽不見影響,她又是湊近貼着霍謝山的耳朵詢問。
“爲什麼……”霍謝山眼神茫然,念着這個詞,他抬眸對上了蘇梨的眼睛。
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從前母親活着的時候,
因爲母親很漂亮,總是有很多人想要欺負她,他想要保護媽媽。
他費盡全力,遍體鱗傷終於把壞人趕跑嚇走了。
他想着,他要安慰媽媽,他要笑一笑,告訴媽媽,他不疼,他不怕。
可耳朵嗡鳴流血,他聽不到媽媽的聲音,但是能看見面前的人的表情。
厭惡,害怕,驚慌,臉色煞白,不斷後退, 仿佛他是個什麼會吃人的怪物,比那些意圖欺負她的人還要可怕。
緊接着就是嗡鳴聲中,他聽見了母親的聲音。
“你果然是他的孩子。”
“和他……和他一模一樣…”
那時候的他費力理解母親的意思。
母親不喜歡他的臉,她害怕討厭他的臉。
他用小刀在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他想問,媽媽,這樣你會開心一點嗎?
可是他不明白,母親反而更加驚恐了。
爲什麼呢,爲什麼媽媽會不開心呢。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母親也沒有問過他爲什麼,她只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覺得他是托生在她肚子裏的惡鬼,是天生的壞種。
所以他會無緣無故的傷人,害人,劃傷自己的臉,不怕疼,也從不哭。
是不需要過問爲什麼的。
“他害死了媽媽。”霍謝山開口回答蘇顏。
霍謝山的聲音軟軟的,他站在了蘇顏的身邊,眼睛泛紅,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出來,聲音中都帶着點委屈。
“姐姐。”
“沒有人相信我。”
“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麼東西!那是我親妹妹!!你這個小雜種!盡在這裏胡說。”霍謝山這句話一出,在地上的沈成貴反應一下子特別大,他瞪大了眼睛,身子繃緊,看向霍謝山,那眼神看起來仿佛恨不得現在就把霍謝山給捂死。
“我相信你。”蘇梨摸了摸霍謝山的腦袋。
“以後有什麼事情和我商量好嗎,我們有很多方法可以用,你要乖,不要幹壞事,千萬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不然我就不要你了。”蘇梨對霍謝山開口。
霍謝山聽着蘇梨的話,懵懵懂懂,他再早熟畢竟也年紀還小,他有些不大聽得懂蘇梨說的,但是聽見蘇梨說不要他了,他還是一瞬間很緊張。
“姐姐,什麼是違法亂紀的事情啊。”年紀很小的霍謝山問着蘇梨。
“……比如跟蹤,比如偷拍,比如監視,圈禁,搞強制,再比如……總之這些都是違法亂紀的事情,不能碰的。”蘇梨念叨出了一堆的東西,眼睛圓圓的,看向霍謝山,掰着手指細數。
霍謝山聽不懂,但是不妨礙他記下了蘇梨的話,乖乖的點頭。
伸手和蘇梨拉鉤約定。
“不遵守騙人的是小狗。”蘇梨姑且也幼稚一回和霍謝山拉鉤,她開口道。
霍謝山點點頭。
只是緊接着他又困惑的想。
可他本來就是姐姐的小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