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大地在哀鳴。
原本就支離破碎的黑風淵邊緣，此刻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揉捏。無數碎石逆着重力漂浮而起，隨後在半空中被混亂的空間亂流絞成齏粉。
懸崖邊，原本還在叫囂的烈陽和一臉陰沉的劉雲飛等人，此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地質變動震懾住了，紛紛祭起護體靈光，踉蹌後退。
“怎麼回事？黑風淵要塌了？”劉雲飛臉色慘白，手中的折扇差點拿捏不住。
“那個瘋子……”蘇清寒死死盯着那翻涌着黑色霧氣的深淵入口，美眸中滿是難以置信，“難道他在下面引爆了什麼？”
烈陽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那是剛才被林夜的空間震蕩彈炸出來的傷，雖然不致命，但讓他看起來格外狼狽。他咬牙切齒地吼道：“管他引爆了什麼！跳進黑風淵，就算是金丹期修士也得脫層皮！那小子肯定已經成了肉泥！”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
一道暗紅色的光柱，如同撕裂蒼穹的利劍，猛地從深淵底部噴薄而出！
這光柱中不含絲毫靈氣的溫潤，反而充斥着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暴虐與霸道。周圍那些原本肆虐的空間亂流，在這道紅光面前，竟然如同受驚的魚群般紛紛退避。
“那是……”
衆人瞳孔驟縮。
紅光散去，一道修長的身影懸浮在半空，腳下踏着一塊剛剛崩碎的巨岩。
狂風獵獵，吹得那身破爛的灰色雜役服譁譁作響。
林夜微微低着頭，左手那纏滿繃帶的怪異手臂自然垂落，右手提着那把造型誇張的復合弓。他慢慢抬起頭，那雙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隱隱流轉着暗紅色的光暈，嘴角勾起一抹讓人心悸的弧度。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林夜的聲音不大，卻在狂風中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裏，“下面的風景不錯，就是有點擠，所以我決定上來透透氣。”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像看鬼一樣看着他。
不僅沒死，反而氣息變了！
之前的林夜，雖然手段狠辣，但給人的感覺還是一個有點小聰明的煉氣低階修士。但現在的他，站在那裏就仿佛是一個黑洞，周圍的光線和靈氣都在不由自主地向他坍縮。
“煉氣……七層？！”
蘇清寒第一個感應到了林夜的修爲變化，向來清冷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失態的波動，“這怎麼可能？一炷香前你才煉氣四層！”
連跳三級！
這是什麼妖孽速度？就算是青嵐大陸那些頂級宗門的聖子聖女，也不敢這麼玩！
“煉氣七層又如何！”
烈陽最先反應過來，眼中的震驚迅速被貪婪和暴怒取代。
他剛才被炸傷的羞辱，加上對林夜在下面獲得奇遇的嫉妒，徹底沖昏了他的理智。
“小子，你在下面肯定得到了重寶！交出來，老子留你全屍！”
烈陽怒吼一聲，全身靈力爆發。雖然受了傷，但他畢竟是煉氣九層巔峰的體修，此刻全力催動《烈火金身訣》，整個人如同燃燒的火人，提着那柄巨大的板斧，高高躍起，對着林夜當頭劈下！
“開山裂地！”
這一斧，勢大力沉，足以劈開一座小山丘。空氣被高溫扭曲，發出刺耳的爆鳴聲。
面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林夜沒有躲。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那越來越近的斧刃，眼中的數據流飛速閃過。
“目標：烈陽。狀態：重傷（右臂肌肉撕裂，靈力運轉滯澀）
“太慢了。”
林夜輕輕吐出三個字。
他沒有用弓，也沒有拔刀。
他只是緩緩抬起了那只纏滿繃帶的左手，對着虛空輕輕一握。
“空間，折疊。”
嗡！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烈陽那勢不可擋的巨斧，在距離林夜頭頂還有三尺的地方，突然像是撞進了一層透明的膠水裏。原本直線的攻擊軌跡，竟然毫無征兆地發生了九十度的彎折！
“什麼？！”
烈陽大驚失色，巨大的慣性讓他根本收不住力。
那柄巨斧擦着林夜的肩膀滑過，狠狠地劈在了林夜身側的空氣中。
但這還沒完。
林夜的左手順勢探出，那只被繃帶包裹的手掌，竟然無視了烈陽護體的烈火罡氣，一把扣住了烈陽的手腕。
“根據相對論，當質量足夠大時，空間會發生彎曲。”
林夜看着近在咫尺、滿臉驚恐的烈陽，露出了那口白森森的牙齒，“雖然我現在質量不夠，但我這只手稍微有點特殊。”
繃帶下，暗紅色的鱗片閃過一絲幽光。
修羅之臂·虛空絞殺！（這是上來臨時起的名字）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烈陽那比精鐵還要堅硬的手腕骨，在林夜手中就像是酥脆的餅幹，瞬間粉碎。
“啊啊啊——！”
烈陽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中的巨斧當啷落地。
“這就叫了？還沒開始上課呢。”
林夜眼神一冷，並沒有放手，反而借力欺身而上。
他的右拳緊握，煉氣七層的靈力混合着修羅煞氣，在拳鋒上凝聚成一個極度壓縮的暗紅色光點。
“剛才你是不是說，要把我的骨頭一根根捏碎？”
林夜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
“那我教你一個幾何學原理——兩點之間，拳頭最短。”
這一拳，沒有花哨的招式。
但在打出的瞬間，林夜動用了剛剛領悟的一絲空間法則。
他的拳頭仿佛穿透了空間的距離，上一秒還在腰間蓄力，下一秒就已經印在了烈陽的胸口！
忽略距離！
絕對命中！
“砰——！！！”
一聲悶響，如同重錘擊鼓。
烈陽那魁梧的身軀瞬間弓成了蝦米狀，後背的衣服直接炸裂，一個清晰的拳印凸顯出來。
他連慘叫都被這一拳硬生生打了回去，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幾十米，重重地砸進了一塊岩石裏，摳都摳不下來。
如果說之前的爆炸是靠外物，那這一次，就是實打實的碾壓！
一個煉氣七層，一招秒殺了煉氣九層巔峰的體修！
這完全顛覆了修仙界的常識！
“咕嘟。”
不知是誰咽了一口唾沫，在這安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刺耳。
劉雲飛的雙腿開始打顫，他看着那個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整理着繃帶的青年，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怪……怪物……”
林夜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剩下的衆人。
被他目光掃到的赤火門弟子，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連連後退，有的甚至連兵器都拿不穩了。
“還有誰想來探討一下物理學的？”
林夜微笑着問道，那笑容陽光燦爛，但在衆人眼裏卻比黑風淵的惡鬼還要可怕。
沒人敢說話。
林夜滿意地點了點頭，邁步走向那個被嵌在岩石裏的烈陽。
烈陽還沒死，畢竟是體修，生命力頑強。他此時滿嘴是血，胸骨塌陷，看着走過來的林夜，眼中滿是恐懼和求饒。
“別……別殺我……我是赤火門內門弟子……我師父是築基期長老……”
“噓。”
林夜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我不殺你，我只是來收點學費。”
他蹲下身，熟練地摘下烈陽腰間的儲物袋，又把那柄掉在地上的巨斧撿了起來，扔進自己的袋子裏。
“這把斧頭材質不錯，雖然醜了點，但熔了能提煉不少精鐵。”
做完這一切，林夜才站起身，看向一直未動的蘇清寒。
蘇清寒的神色復雜到了極點。
她握着劍的手有些發白，顯然內心正在劇烈掙扎。理智告訴她，這個林夜極其危險，身上隱藏着巨大的秘密，甚至可能已經墜入魔道。作爲正道弟子，她應該除魔衛道。
但是，直覺又告訴她，如果現在拔劍，死的絕對是她。
“蘇師姐。”
林夜率先開口了，他晃了晃手中的復合弓，“剛才多謝你的玉牌。雖然沒用上，但這份情，我林夜記下了。”
這是一句試探，也是一個台階。
蘇清寒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握劍的手，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黑風淵異動已止，看來機緣已被你所得。修仙界弱肉強食，既然你憑本事拿到了，我無話可說。”
她頓了頓，深深看了林夜一眼，“但你要記住，今日之事，瞞不住。烈陽雖然蠢，但他背後的赤火門睚眥必報。你若想活命，最好現在就離開秘境，遠走高飛。”
“多謝提醒。”林夜聳了聳肩，“不過，我這人有個毛病，越是危險的地方，我越覺得刺激。”
就在這時，背簍裏的洛雪突然探出頭，小聲說道：“林夜，快走！秘境出口要關閉了！而且……我感應到有好幾股築基期的氣息正在從外面強行破陣！”
“築基期？”
林夜眼神一凝。看來這邊的動靜太大，把外面那些長老引來了。
現在的他，雖然能虐殺煉氣期，但面對築基期，尤其是那種會飛的、法寶衆多的築基期，還是只有跑路的份。
“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林夜對着蘇清寒拱了拱手，然後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想要偷偷溜走的劉雲飛。
“劉師兄，回去告訴王富貴，讓他把脖子洗幹淨。我很快就會回去找他談談人生理想。”
說完，林夜不再停留。
他腳尖一點，身形如同一只大鳥般騰空而起。
這一次，他沒有借助地形，而是直接踩在了虛空之中！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但他腳下的空間仿佛變成了實體台階，托着他向遠處疾馳而去。
“虛空踏步……這怎麼可能？那是金丹期才能掌握的手段！”
劉雲飛看着林夜離去的背影，徹底癱軟在地上。
蘇清寒看着那道消失在迷霧中的身影，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林夜……你到底是什麼人？”
確認擺脫了所有追蹤後，林夜鑽進了一個廢棄的熊洞。
“噗！”
剛一坐下，林夜就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林夜！”洛雪大驚，連忙跳出背簍，“你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裝的……”林夜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苦笑一聲，“那可是空間法則，雖然只是皮毛，但以我現在的肉身強度，強行使用反噬太大了。”
剛才那看似瀟灑的空間折疊和虛空踏步，實際上是在透支他的經脈負荷。他的左臂此刻正劇烈顫抖，繃帶下滲出了絲絲血跡。
“不過，值了。”
林夜靠在岩壁上，感受着丹田內那個碎片，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肯定很強，有了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錢。”
他從儲物袋裏掏出那把從烈陽那裏搶來的巨斧，又拿出幾塊靈石。
“小狐狸，幫我護法。我要閉關一天。”
“你要幹嘛？”
“煉器。”林夜眼中閃過一絲狂熱，“這把斧頭的材料是玄鐵’，正好用來升級我的復合弓。而且，我還要把那顆剩下的虛空晶核碎片鑲嵌上去。”
“我要打造一把……能真正射殺築基期修士的狙擊槍……哦不，是狙擊弓。”
林夜閉上眼睛，體內的修羅之火開始在掌心跳動。
而在他的識海深處，那塊碎片上，一行古老的文字緩緩浮現：
築基！
“築基麼……”
林夜握緊了拳頭。
“看來，回去之後，白玉宗要熱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