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楸,我沒有搞初戀,不僅初戀,以後大概也不會搞各種戀。
你問這話的時候,那會我在走神,根本沒注意你問的是什麼,隨口答的,這屬於敷衍,向你道歉。
西瑪,她是我高中同學,準確的說,是我高中成績排名的競爭對手。除此之外,她和我一樣都是陌山族。她來學校報到後,找了我兩天,只是爲了告訴我一些事。
我和你說過,幼時家裏定的娃娃親,我出來上學讓家裏退婚了。事實上,我不是退完婚出來的,以我阿爸的性格和族裏的規定,爲了保證血統純正,我必須結完婚才能出來上學,在無法接受的情況下我只能逃。所以,我是逃婚。
西瑪就是來告訴我,定的娃娃親那家姑娘不同意,吵着要來金陵找我。西瑪擔心她會來學校鬧,讓我小心點,盡量避開。
還有就是,我逃跑那天,是我阿媽放我走的,爲此,阿媽又被阿爸打了一頓,到現在還不能下床。
我的家庭情況就是這樣,我一個爲了跳出牢籠出來上學、需要讓阿媽挨打、需要逃婚的人,沒有資格談情說愛。我身上背負的這些,也不允許自己胡作非爲。
市面平均收入三倍的酬勞,普通人一個月生活費的襯衣,考駕照的費用,生活費……這些!白楸,你對我好我知道,你原本可以不這麼做,可你就這麼做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麼,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你說你喜歡養狗,大概是因爲你覺得狗忠誠,我不是狗,但我覺得我能給你忠誠。
白楸,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陳月槐,卻只有一個陸白楸。
在一窮二白的年紀裏,說出來的話沒有底氣。所以,感謝你的話我不想說,只要你需要,這一輩子我都照顧你。】
陸白楸哭了,在看完陳月槐的短信後。他此時的心理活動加深了他的情緒宣泄,致使他忘記了時間的流失。
等意識到這一點打開門後,靠門席地而坐的陳月槐,被迫直挺挺的仰倒在了地上。
扶人起來後,陸白楸像個沒事人一樣關上了門。他沒理會正揉着頭的陳月槐,而是徑直去了廚房。
“我來煮吧。”陳月槐看到陸白楸從冰箱裏拿出裝餛飩的保鮮盒,又不怎麼熟練地開鍋接水,他放下揉頭的手,一邊接鍋、放水、開電磁爐,一邊心生愧責地問:“餛飩吃得飽嗎?食堂應該還有東西吃,要不然還是去食堂吃吧?”
陸白楸沒接話,他就站在一邊看着陳月槐忙忙碌碌的身影,也不知道怎麼了,他突然就伸長胳膊抱住了這個人。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陳月槐身體一頓、不知所措,他的兩條胳膊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放在哪,就那麼懸空了一會,最終還是虛搭上了陸白楸的後背。
白色霧氣沿着鍋邊轉圈,是在提醒水開,沒有人去管它,也沒有人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白楸淡漠的聲音在煙氣繚繞的小空間裏傳出來,他說:“記住你剛才說的話。”
“嗯。”陳月槐笑了笑,重復作保證:“我說過的話,我能記住。”
“改天叫西瑪出來,我請她吃個飯。”陸白楸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道歉?陳月槐有一些尷尬,遲疑道:“不用。白楸,我的事,不要你參與進來。”
陸白楸沒再說什麼,順勢放開了陳月槐。
重新接水燒開下餛飩,剛揭開鍋蓋,敲門聲響起,陳月槐拎着鍋蓋和正在往碗裏放調料包的陸白楸在茫然中對視。
“不會是宿管查房吧?”陳月槐一邊關着電磁爐一邊緊張地自言自語:“被發現就糟糕了,這都是大功率電器。”
陸白楸沒說話,快步走向客廳拽過輪椅,老老實實地坐了上去。他看着站在廚房裏的人說:“你關廚房門,我去開門。”
陳月槐關上廚房門的同時陸白楸打開了宿舍門,轉身就看見江長笑呵呵地站在門口。
“陸公子,晚上好。”
江長站在那,像是聞見了某種氣味,吸了吸鼻子,又瞥了一眼宿舍內部,看到陳月槐後他明顯愣了一下,確認道:“陳同學,你也在啊?換了服裝差點沒認出來!”
“嗯。”陳月槐看陸白楸一臉冷漠、不言不語地態度,遂上前兩步問:“有事嗎?”
“哦!”江長也沒有要進門的意思,他站在門口說明了來意:“是這樣,陸總讓我過來接你們去見個面,不會太長時間的,畢竟你們明天要上課嘛!”
陸白楸淡漠着語氣問:“老陸回來了?”
“嗯!回來了!”江長剛才還笑呵呵的臉色沉了下去,說話像是有些心虛:“陸公子,陸總說,你今晚可以不用坐輪椅去了。”
“哼哼!”陸白楸聽後冷笑了一聲,帶着嘲諷的語氣說:“按老陸之前的做派,我以爲我這次起碼得坐幾年的輪椅。”
“這次這個這麼快嗎?才半年時間,不堅持一下了?”
江長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無辜又尷尬地回答:“陸公子,陸總的事,我一個司機不好說什麼。但是我可以保證,這事我沒參與,一直都是司機老張和陸總一起的,具體什麼情況我不清楚,反正現在是分了。”
陸白楸坐在輪椅上沉默着,像是在思索什麼。
以陸白楸和江長的對話內容來看,陳月槐基本可以判斷出,今天之後陸白楸不用再坐輪椅了,也就是那天晚上陸白楸在囈語中說的:坐到老陸妥協爲止。
不過,同樣通過這兩個人的對話內容來看,陳月槐又覺得,陸起元妥不妥協,似乎並不取決於陸白楸坐不坐輪椅。
像陸白楸這樣一個高智商又玲瓏剔透的人,他不可能不明白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
那麼,陸白楸爲什麼要坐輪椅逼陸起元妥協?陳月槐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我對別人的隱私興趣不大,這話是自己說的吧?我說過的話,我能記住,這話也是自己說的吧?兩股思緒交織在陳月槐的心裏,扭打成一團,愈演愈烈。
“月槐。”
隨着一聲呼喚,陳月槐頓時一個激靈從兩股思緒中解脫出來,就在刹那間,他的腦袋裏突然閃現出一個既定事實的觀點。
那就是,陸白楸不是別人。對別人的隱私興趣不大,陸白楸不是別人,就不存在一系列的疑慮。
陸白楸,是需要他付出忠誠的人,不能算別人。
“嗯?”自我心理暗示結束,陳月槐立刻蹲到輪椅邊,忙問:“是不想去嗎?”
“不是。”陸白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距離不到三十公分的人,面色平靜地問:“如果我從輪椅上站起來了,協議還有效嗎?”
陳月槐笑:“有效。只要你需要,這一輩子我都照顧你。”
陸白楸在試探,陳月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