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硯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把所有的證據給我。”
姜晚櫻不想。
不想把她的愚蠢和糊塗這樣展露給哥哥。
她一向是個好學生的,被人誇獎着長大,次次拿學校第一,是所有人都稱贊的:
“周淮硯家的小孩兒。”
周淮硯抿了一口茶水,深邃的眼眸冷淡的看着她。
威壓散開。
姜晚櫻沒想到哥哥的氣場那麼強。
她的身體根本不受控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根本不敢反抗。
她怯懦地把手機遞給他,她小聲說,
“你別罵我……”
周淮硯面無表情地看完。
魚雷入海。
他臉上風平浪靜,其實心裏早已經翻江倒海,恨不得直接殺人——
這,就是他的憤怒。
他辛辛苦苦拼了命救回來的小孩兒,嬌滴滴地養了十年的小玫瑰。
被人當猴子耍。
斷送了前程,還欺騙她的感情。
“所以你今天去看他打籃球,也是爲了偷拍?”
姜晚櫻點頭。
周淮硯臉色陰沉,想揪着她的耳朵罵一頓。
想問問她,她爲了段今野和他決裂,可他說的哪句話錯了?
段今野是不是別有用心?
愚蠢!
他神色緊繃,眸若寒冰,醞釀着一場風暴。
姜晚櫻沒見過哥哥這副模樣。
好像真的會出去殺人……
他怒不可遏,當然最憤怒的還是對段今野和姜安然,可他也不免氣憤於她的愚蠢。
他好失敗。
十幾年的之乎者也,講道理立規矩,教出來一個笨蛋。
可他只要一抬眼,看着乖乖站在她面前,低頭摳手指的姜晚櫻。
那股怒氣終究還是不敢向她發。
他的長指蘸着茶水掐了掐眉心,
“但你報仇的方法不對,”他陰沉的聲音如同山雨欲來,
“偷拍的證據不能當做證據,段今野還可以告你侵犯他的隱私權。”
“啊?”姜晚梔在高中光顧着學數理化了,她實在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
她委屈,“可我是受害者啊!”
“可是從法律意義而言,他們並沒有做任何違法的行爲。”
那條罵姜晚櫻的評論話糙理不糙。
姜晚櫻泄了氣一般地半跪在他面前,
“哥哥,那我怎麼辦?我真的氣不過。”
周淮硯臉色陰沉,把姜晚櫻拍回來的聊天記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也氣不過。
他不會放過段今野和那個姜安然。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屏幕上那句:
【清北在每個省市都有招生額度的,只要讓他們不報清北,或者高考失利,我就一定可以被錄取。】
他們。
所以受害者不止姜晚櫻一個人。
姜安然的成績穩定在全市前50,但那一年的清北一共錄取名額是45人。
爲了保險,他們至少要害五個人。
段今野只和姜晚櫻交往過,所以他們是用其他方式害人的。
在姜晚櫻這裏,他們沒有留下法律把柄,不見得其他人那裏找不到。
“這件事情交給哥哥,”周淮硯說,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櫻櫻,你一直跟我說要復習,重新高考,不要騙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
“退學以後就趕緊復讀,專心學習,不要再管這件事情,有哥哥在。”
姜晚櫻知道,哥哥會幫她擺平所有事情,
“可是這次我想親手找到證據。”
親自讓他們付出代價。
周淮硯看着她堅定的眼眸,他還是懷疑自己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出了問題。
他習慣把一切都給她料理好,她是溫室裏的花朵,沒有受到過半點挫折。
這樣也失去了讓她接受鍛煉的機會。
“如果有了進一步的線索,我會告訴你。”
“太好了!”
“你可以參與,但是不能耽誤學習。”
“我保證!”
“任何事情都要聽我的,不能再單獨行動。”
“yes sir!”
周淮硯看着自己的這個人機妹妹,垂着眸子掩去了笑意。
姜晚櫻甜甜地對他說,“哥哥真好。”
周淮硯面無表情,心裏卻收下了這顆許久未見了的糖衣炮彈,
“你和段今野……”
“證據拿到了,我明天就和他分手。”
周淮硯點頭。
姜晚櫻眼巴巴地看着他,“哥哥,我乖麼?”
周淮硯太了解她了,這副模樣,就是他的錢包該爲她當牛做馬了。
“大小姐又看上了哪條漂亮裙子?”
姜晚櫻“嘖”了一聲,“我是這麼膚淺又拜金的人麼?”
“你不是?”
“我是,”姜晚櫻老實巴交,段今野也不是沒錢,但給她買的衣服都很精神小妹,她以前很喜歡,但現在越看越low,
“但我還想要一個獎勵。”
“珠寶?包?表?哎,你成年了,哥哥是不是該送你一輛車了?”
周淮硯自言自語,“還有,你十八歲生日那天也跑出去和段今野約會了,哥哥得給你補上。”
“這些都不重要!”姜晚櫻跪坐在地毯上,纖細的手指伏在他的腿上,下巴墊着他的膝蓋,
“哥哥,我好冷,我想像以前一樣,”她說的堂而皇之,
“我想和你睡覺。”
“噗——”周淮硯剛喝進嘴巴裏的茶水直接噴了她一頭……
周淮硯頗有幾分氣急敗壞,“你聽聽你在說什麼?”
“中國話啊?”
“內容呢?”
“想和你睡覺啊,Sleep together,躺一張小床床,蓋一個小被被。”
周淮硯咬了咬後槽牙。
喉結深深滾了一圈,那是他做了一個不受控制的吞咽動作。
像是野獸面對美味食物,抑制不住的欲壑難填。
“滾出去。”他聲音嘶啞,閉了閉眼睛。
“哥,你說過不要說髒話的,”姜晚櫻像個唐僧一樣,
“你至少也得說【請出去】。”
周淮硯神色緊繃,“請滾出去。”
姜晚櫻糾纏,
“我體寒你知道的,暖氣太幹,你讓我摟着睡會兒!”
“你這次過來也沒有帶我的草莓熊抱枕,你賠我一個人形抱枕不算過分吧……”
周淮硯本就脆弱的靈魂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程度的性騷擾……
“咣當!”一聲。
姜晚櫻被他丟了出來。
她揉了揉自己被震得發麻的後腦勺,大吼一聲,
“小數學,你要看看爺爺我的大崩潰麼!”
然後氣呼呼和數學卷子殺了個天昏地暗。
她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深人靜,周淮硯卻打開房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