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海城第一人民法院。
一場備受矚目的庭審,終於迎來了最終的判決。蘇雨柔買凶傷害案,因證據確鑿,事實清楚,整個審理過程進行得異常迅速。蘇未央沒有親自出庭。她只是坐在“雲頂”會所的頂層套房裏,看着牆上投影的庭審直播。傅景深坐在她的身旁,爲她剝好了一顆晶瑩的葡萄,遞到她的唇邊。
屏幕上,蘇雨柔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頭發枯黃,面容憔悴,再也沒有了往日半分光鮮亮麗的模樣。在法官宣讀判決書時,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般,癱軟在被告席上,眼神空洞而絕望。
“……被告人蘇雨柔,主觀惡意極大,犯罪情節嚴重,社會影響惡劣……現依法判決,被告人蘇雨柔犯故意傷害罪(未遂)、誹謗罪,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即日執行。”
“咚!”法槌落下,一錘定音。
蘇雨柔的罪名,成立了。她的下半生,將在冰冷的鐵窗後度過。看着屏幕上蘇雨柔被法警帶走時,那張因爲極致的恐懼和不甘而扭曲的臉,蘇未央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她只是平靜地張開嘴,將傅景深遞來的那顆葡萄吃了下去。
很甜。
這場遲到了八年的審判,終於塵埃落定。前世的仇,今生的怨,在這一刻,似乎都隨着那一聲法槌,畫上了一個句點。幾乎在同一時間,蘇氏集團的股票,應聲上漲。
在經歷了跌停和劇烈震蕩後,隨着蘇雨柔罪名成立,蘇家醜聞的最後一只靴子落地,市場的恐慌情緒開始消退。再加上有“傅氏資本”和“影帝沈浪”的雙重背書,投資者們重新燃起了對這家老牌企業的信心。
一切,都在朝着蘇未央預想的方向發展。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在此刻,悄然落下。蘇家僅剩的幾處房產和最後的流動資金,因爲蘇氏集團股價暴跌引發的連鎖反應,被銀行強制執行查封。蘇宏遠,這個曾經在海城商界也算一號的人物,在接到法院查封令的電話後,再也撐不住了。
他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血腥味涌上喉頭,隨即,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口眼歪斜,半身不遂,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徹底失去了對蘇氏集團,乃至對他自己人生的掌控。
蘇家的時代,至此,徹底終結。三天後,蘇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董事會會議室。一場決定公司未來命運的臨時股東大會,正在這裏召開。會議室裏,氣氛詭異。公司的舊董事們,那些曾經跟着蘇宏遠作威作福的元老,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一個個正襟危坐,臉色凝重。
他們每個人的心情都無比復雜。震驚,恐懼,還有一絲不甘。他們無法相信,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蘇家就這麼倒了。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即將掌控他們命運的,竟然是那個在他們眼中,一直不起眼的、蘇宏遠的大女兒——蘇未央。
一個年僅二十歲的黃毛丫頭,她憑什麼?她懂什麼?
“我聽說,她背後是傅家在撐腰。”
“何止傅家,沒看影帝沈浪都爲她站台了嗎?”
“哼,靠男人算什麼本事?我看她就是個花瓶,等她坐上那個位置,有她哭的時候!”
幾名董事在竊竊私語,言語間充滿了酸味和輕蔑。就在這時,會議室厚重的雙開大門,被無聲地推開。一身黑色高級定制西裝套裙的蘇未央,在許林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她沒有像其他女孩那樣選擇柔和的顏色,而是選擇了一身最能代表權力和威嚴的純黑。利落的剪裁勾勒出她纖細卻挺拔的身姿,長發被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精致的下頜線。
她的臉上未施粉黛,卻比任何濃妝豔抹都更具氣場。她的眼神,清冷、銳利,像兩把淬了冰的利刃,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會議室裏原本的嘈雜和議論聲,在她出現的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他們驚愕地發現,眼前的這個女孩,和他們印象中那個內向膽小的蘇未央,已經判若兩人。她的身上,有一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那是一種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掌控一切的從容與威嚴。
蘇未央徑直走到那張象征着最高權力的、原本屬於蘇宏遠的董事長的位置前,緩緩坐下。她沒有看任何人,只是將一份文件輕輕放在了桌上。
“各位。”她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會議室的每一個角落,“想必我的身份,就不用再自我介紹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向剛才那幾個說風涼話的董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有很多人對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感到不服,或者說,不屑。”
她的直接,讓那幾個董事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你們或許覺得,我只是一個靠着男人上位的花瓶。你們或許覺得,我太年輕,沒經驗,根本沒資格領導蘇氏。”
蘇未央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神變得愈發銳利。
“所以,我今天給你們一個機會。”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從今天起,蘇氏集團將進行全面的業務重組和人事改革。”她不理會衆人的驚愕,自顧自地宣布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誰的人,也不管你們過去有什麼樣的功勞。我只看一樣東西——能力。”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輕輕一推,文件滑到了會議桌的中央。
“這是我制定的,蘇氏未來三年的發展戰略計劃。涉及新能源材料、生物科技和文化傳媒三大板塊。每一個板塊,都需要一個負責人。”
“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用你們的業績,用你們的能力,來向我證明,你們有資格坐在這個會議室裏。一個月後,能者上,庸者下,無能者,滾。”
“滾”字一出,滿座皆驚。
這番話,說得何其霸道,何其雷厲風行!她完全沒有給這些自詡元老的人留任何情面,直接將所有人的飯碗都擺在了桌面上,用最赤裸裸的叢林法則,逼迫他們重新站隊,重新洗牌。
“蘇……蘇董,”一個資格最老,也是蘇宏遠最忠心的一位王姓董事,仗着膽子站了起來,倚老賣老地說道,“您這……是不是太草率了?公司剛剛經歷動蕩,應該以穩爲主,這麼大刀闊斧地改革,萬一出了岔子……”
“王董事是吧?”蘇未央抬眼看向他,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溫度,“我記得,你負責的‘宏遠地產’項目,連續三個季度虧損,負債率高達200%。蘇氏集團之所以現金流緊張,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在爲你這個無底洞填坑。”
王董事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我沒記錯的話,”蘇未央繼續說道,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你兒子上個月在澳洲買的豪宅,用的錢,好像也和項目上的一筆‘壞賬’,對得上號吧?”
“你……你血口噴人!”王董事指着蘇未央,手指都在發抖。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紀檢委和稅務局會給你一個公正的答案。”蘇未央靠回椅背,淡淡地說道,“許林,送王董事出去。順便,把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連同我剛才提到的那些‘證據’,一起交給相關部門。”
“是。”許林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對已經癱軟在椅子上的王董事做了個“請”的手勢。
殺雞儆猴。這一手,幹脆,利落,狠辣到了極點!會議室裏,再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所有人的後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他們看着那個端坐在主位上的年輕女孩,眼神裏再也沒有了輕蔑,只剩下深深的恐懼和敬畏。
他們終於明白,坐在那裏的,不是什麼花瓶。那是一位,真正的女王。
“還有人有意見嗎?”蘇未央環視全場,輕聲問道。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很好。”蘇未央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麼,散會。”
她站起身,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當她走出大門,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時,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個屬於她的時代,已經正式來臨。前世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已化爲塵埃。
而她,將踩着這些塵埃,加冕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