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 初臨江湖
踏入光門的瞬間,陸煊以爲自己會出現在那片暗紅色的荒原——那個彌漫着硫磺氣息、矗立着古老廢墟的詭異世界。
但命運似乎跟他開了個玩笑。
天旋地轉的感覺只持續了短短一瞬,緊接着是失重般的墜落。陸煊本能地蜷縮身體,護住要害——這是他多年練武形成的肌肉記憶。
“噗通!”
他摔進了一片……灌木叢?
枝葉刮過臉頰,帶着泥土和青草的氣息。陸煊悶哼一聲,掙扎着坐起來,環顧四周。
不是荒原。
是山林。
鬱鬱蔥蔥的樹木,枝葉間漏下斑駁的陽光。遠處傳來鳥鳴,清脆悅耳。空氣清新,帶着雨後特有的溼潤——完全沒有硫磺味。
“這是……哪裏?”
陸煊低頭看向自己。
然後,他愣住了。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那套洗得發白的T恤牛仔褲,而是一身……古裝?
深灰色的粗布短褐,腰間束着麻繩,腳上是千層底的布鞋。樣式簡單,但針腳細密,顯然是手工縫制。更詭異的是,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居然出奇地合身,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樣。
“玉佩……幹的?”
陸煊摸了摸胸口。
熔爐印記還在,微微發熱。一段信息浮現:
【初次跨維度穿梭完成】
【自適應僞裝啓動:服飾、語言、基礎行爲模式已調整】
【當前世界能量等級:低武(穩定傾向)】
【檢測到微弱源質反應:木屬性(生機)、水屬性(流動)】
自適應僞裝?
陸煊低頭看着這身古裝,心裏涌起一股荒誕感。所以這枚神秘的熔爐核心,不僅帶他穿梭世界,還會自動給他“換裝”?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
身體狀態……出奇地好。
之前被玉佩抽走的三成內力,居然恢復了大半。不是完全恢復,但至少回到了七成左右。而且氣血運行順暢,小周天循環穩固——完全沒有根基虛浮的感覺。
“難道穿梭過程……有某種‘修復’效果?”
陸煊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他需要搞清楚自己在哪。
***
山林很安靜。
陸煊沿着一條隱約可見的小徑往前走。路是土路,被踩得結實,兩旁長着半人高的雜草。從痕跡來看,經常有人走。
走了大概一刻鍾,前方傳來聲音。
不是鳥鳴。
是……人聲?
“救命啊!救命——”
淒厲的呼喊,夾雜着慌亂的腳步聲。
陸煊心頭一緊,加快速度沖向前方。繞過一片密林,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一縮。
三個穿着破爛、手持柴刀和木棍的漢子,正在追趕一個背着柴捆的老樵夫。樵夫跑得踉踉蹌蹌,眼看就要被追上。
“山賊?”
陸煊腦海裏閃過這個詞。
沒有猶豫,他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住手!”
聲音洪亮,在山林間回蕩。
三個漢子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看來。看到陸煊孤身一人,穿着粗布短褐,手裏連根棍子都沒有,頓時露出獰笑。
“哪來的小子,敢管爺們的事?”爲首的是個疤臉漢子,手裏的柴刀沾着泥,“滾開,不然連你一塊兒剁了!”
陸煊沒說話。
他走到樵夫身前,將老人護在身後,然後看向三個山賊。
目光平靜。
但疤臉漢子心裏忽然一寒——這小子看他的眼神,不像在看活人,倒像在看……木頭?石頭?總之,不是看人的眼神。
“小子,你……”
話音未落。
陸煊動了。
不是沖過去,而是……一步踏出。
就一步。
但這一步踏出的瞬間,他整個人的氣勢變了。從剛才的平靜,瞬間變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像一杆蓄勢待發的槍。
疤臉漢子本能地後退。
晚了。
陸煊已經到了他面前。
不是跑,是“趟”——形意拳的趟步,一步丈餘,快如鬼魅。右手同時抬起,不是握拳,而是並指如刀,直戳疤臉漢子胸口膻中穴。
“噗。”
一聲悶響。
疤臉漢子只覺得胸口一麻,整個人像被錘子砸中,倒飛出去兩米多遠,摔在地上,柴刀脫手,捂着胸口蜷縮成一團,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另外兩個漢子驚呆了。
他們甚至沒看清陸煊是怎麼出手的。
“你……你……”
陸煊轉過身,看向他們。
目光依舊平靜。
但兩個漢子腿都軟了。他們對視一眼,轉身就跑,連地上的同伴都顧不上。
陸煊沒有追。
他走到疤臉漢子身邊,蹲下身,手指在他脖頸處一按——人暈過去了,但沒死。他留了手,只用了一成力,不然這一指能直接戳碎胸骨。
“老丈,沒事了。”
陸煊扶起癱坐在地上的樵夫。
老人大概六十多歲,滿臉皺紋,穿着打補丁的麻衣,背上的柴捆散了一地。他驚魂未定地看着陸煊,嘴唇哆嗦着:“多……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陸煊幫他收拾柴捆,“老丈,這是什麼地方?”
樵夫愣了一下:“這兒是青牛山啊。壯士……不是本地人?”
“我從很遠的地方來,迷路了。”陸煊隨口編了個理由,“敢問老丈,此地屬於哪個州府?如今是什麼年號?”
樵夫雖然疑惑,但還是老實回答:“這兒是青州地界,歸青州府管。年號……是承平十七年。”
青州。
承平十七年。
陸煊心裏默念這兩個詞。青州他知道——中國古代九州之一。但“承平”這個年號……他沒印象。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個朝代。
“那……國號呢?”他問。
“大梁啊。”樵夫更奇怪了,“壯士連這都不知道?”
大梁。
不是南北朝那個梁朝,也不是五代那個後梁。因爲樵夫接下來補充了一句:“咱們大梁立國都一百多年了,當今聖上是隆慶皇帝。”
一個完全陌生的朝代。
陸煊深吸一口氣。
他大概明白了——這裏不是地球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而是一個……平行世界?或者說,另一個維度的古代華夏文明?
“壯士?”樵夫小心翼翼地問,“您……真不是本地人?”
“不是。”陸煊搖頭,“老丈,能跟我說說這青州府的情況嗎?比如……最近的城鎮在哪?有沒有客棧?”
樵夫雖然覺得這年輕人古怪,但畢竟是救命恩人,便詳細說了起來。
從樵夫的描述中,陸煊拼湊出了大概:
此地是大梁國青州府,下轄八縣。青牛山屬於“青山縣”地界,離縣城大概三十裏。山裏有幾個村子,樵夫就是其中一個村的。
至於年景……不太好。
“承平初年那會兒還好。”樵夫嘆氣,“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去年大旱,今年春汛又淹了不少地。官府加稅,活不下去的人多了,山賊也就多了。”
他指了指地上暈過去的疤臉漢子:“像這幾個,估計也是活不下去,才上山落草的。”
陸煊沉默。
亂世。
他來到的,是一個亂世。
“老丈,我送你回村吧。”他說,“順便……能不能借宿一晚?”
樵夫連忙點頭:“應該的應該的!壯士救了我,別說借宿,住多久都行!”
兩人收拾好柴捆,陸煊扛起大部分,攙着樵夫往山下走。
路上,陸煊試着跟樵夫聊天,了解這個世界的語言。他發現,語言雖然有些差異——發音、用詞和地球上的古漢語不太一樣,但基本能聽懂。而且他說的話,樵夫也能聽懂。
這應該就是“自適應僞裝”的效果。
“壯士是練家子吧?”樵夫忽然問,“剛才那身手……了不得。”
“學過幾年拳腳。”陸煊含糊道。
“那可不只是拳腳。”樵夫搖頭,“我年輕時也見過武館的師傅,沒您這麼利索。您那一下……像是戲文裏說的‘點穴’?”
陸煊心裏一動。
這個世界,也有“點穴”的概念?
“老丈見過會點穴的人?”
“沒見過真人。”樵夫說,“但聽縣城說書的講過。說江湖上有高人,手指一點,人就不能動了。剛才您戳那山賊一下,他就倒了,我瞧着……有點像。”
陸煊沒接話。
但他心裏有了數——這個世界,至少“武功”是存在的。而且可能……比地球歷史上的武術更“高武”一些。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個村子。
幾十戶人家,土坯房,茅草頂。村口有棵老槐樹,樹下坐着幾個老人,正端着碗吃飯。
看到樵夫回來,還帶着個陌生年輕人,老人們都看了過來。
“老陳頭,這是……”一個缺牙的老漢問。
“救命恩人!”樵夫——老陳頭激動地說,“我在山上遇到山賊,多虧這位壯士出手相救!”
村民們頓時圍了上來。
七嘴八舌,有問詳情的,有感謝陸煊的,還有罵山賊的。
陸煊不太適應這種場面,只是簡單應付了幾句。
老陳頭家在村子東頭,三間土坯房,圍了個小院。院子裏養着兩只雞,牆角堆着柴火。
“家裏簡陋,壯士別嫌棄。”老陳頭有些不好意思。
“已經很好了。”陸煊說。
老陳頭的兒子兒媳都下地去了,家裏只有個七八歲的小孫子。孩子很怕生,躲在門後偷看陸煊。
晚飯很簡單:糙米飯,鹹菜,還有一碗野菜湯。
陸煊吃得很香——不是客氣,是真餓了。穿梭世界的消耗,比他想象的大。
飯後,老陳頭給陸煊安排了西屋。屋子很小,只有一張木板床,鋪着草席。但收拾得很幹淨。
“壯士早些歇息。”老陳頭說,“明天我讓兒子帶您去縣城。”
“多謝老丈。”
關上門,陸煊坐在床上。
月光從窗紙的破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摸了摸胸口的熔爐印記。
信息浮現:
【當前世界源質環境分析:木屬性(生機)濃度:低;水屬性(流動)濃度:中;火屬性(狂暴)濃度:極低;地屬性(厚重)濃度:中;風屬性(輕盈)濃度:低】
【建議:優先吸收水、地屬性源質,維持核心基礎運轉】
水、地屬性……
陸煊想起白天救樵夫時,那股從腳下大地傳來的、沉穩厚重的感覺。還有山林間溼潤的水汽。
他閉上眼睛,嚐試運轉功法。
這一次,不是練《混元鑄體功》。
而是……讓熔爐核心“呼吸”。
意念沉入胸口印記。
下一秒——
一股微弱的吸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不是吞噬,更像是……吸引。
空氣中,那些看不見的“水汽”、“地氣”,開始緩緩向他匯聚。速度很慢,量也很少,但確實在進入他的身體。
然後,被胸口的熔爐印記吸收。
修復度的數字,從1.2%,跳到了1.21%。
雖然只增長了0.01%,但陸煊心中涌起一股激動。
這意味着,在這個世界,他能通過吸收環境中的“源質”,來修復熔爐核心!
而修復度提升,就能解鎖更多功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窗外,傳來蟲鳴。
遠處,有狗吠。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但陸煊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屬於這裏。
他躺下,閉上眼睛。
明天,去縣城。
然後……看看這個“江湖”,到底是什麼樣子。
胸口的熔爐印記,在黑暗中,閃爍着微弱的光。
像一顆種子。
剛剛落入土壤。
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