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金鑾殿上的血跡雖然已經被清洗幹淨。
但那股子肅殺之氣，似乎還殘留着。
然而，對於某些人來說。
這種肅殺不僅不可怕，反而是他們邀名買直的最佳舞台！
“臣有本奏！”
一聲高亢的呼喊，打破了朝堂的平靜。
御史中丞張衡手持象牙笏板，大步出列。
他年過半百，須發皆白。
一身正氣凜然的樣子，仿佛是這朝堂上唯一的良心。
“臣彈劾禁軍郎將蘇哲！”
張衡的聲音洪亮，在大殿內回蕩。
“蘇哲查抄王振府邸，未經過三司會審，擅自封存財物，更有傳言其私吞巨款！”
“且他在殿前斬殺王振，雖是奉旨，但手段殘忍，血濺金殿，此乃大不敬！是有辱斯文！”
“此等目無法紀、濫用私刑之徒，若不嚴懲，國法何在？天理何在？！”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
身後的文官隊列裏，立刻走出來七八個御史言官。
“臣附議！”
“臣附議！”
“蘇哲此人，恃寵而驕，必須嚴懲！”
一時間，朝堂上全是討伐蘇哲的聲音。
這便是文官集團。
他們或許不敢拿刀殺人，但那張嘴，卻比刀子還毒。
他們看不起武夫。
更看不起像蘇哲這樣靠着殺戮和幸進上位的權臣。
在他們眼裏，蘇哲就是一頭闖進了瓷器店的野豬。
必須被趕出去，或者殺掉。
沈國公沈滄海皺了皺眉。
他剛想出列爲蘇哲辯護，卻看到蘇哲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蘇哲站在武將隊列裏，面無表情。
他看着張衡，就像看着一個小醜在表演。
私吞巨款？
呵，老子吞了又怎麼樣？你們這群所謂的清流，哪個屁股底下是幹淨的？
不過，現在還不是跟這幫瘋狗硬碰硬的時候。
咬人的狗不叫。
既然你們想玩道德審判，那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道德”！
皇帝李湛坐在龍椅上，眼神玩味。
他雖然恨蘇哲，但他更樂意看到朝堂上的兩派互鬥。
文官集團咬蘇哲，對他來說是好事。
既能敲打蘇哲，又能通過這種內耗來平衡朝局。
所以，他沒有說話。
任由張衡等人唾沫橫飛地罵了一盞茶的時間。
直到張衡罵累了，李湛才慢悠悠地開口：
“蘇愛卿，對此你有何話要說？”
蘇哲出列，躬身行禮。
“陛下，臣是武人，不懂那麼多大道理。”
“臣只知道，王振是奸賊，臣殺了他，是爲國除害。”
“至於查抄的財物，每一筆都登記在冊，隨時可查。清者自清，臣無愧於心。”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甚至有點“愣頭青”的感覺。
這讓張衡更加鄙夷，同時也更加輕敵。
果然是個沒腦子的武夫。
以爲這樣就能混過去？天真！
“陛下！”
張衡不依不饒。
“既然蘇將軍說有賬冊，那就請戶部核查！若是有一兩銀子對不上，便是欺君！”
“準奏。”
李湛一錘定音。
“此事交由戶部尚書陳鬆負責，務必查清，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陳鬆出列領旨。
他是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人，也是張衡的得意門生，號稱“鐵面無私”。
他看都沒看蘇哲一眼，眼神裏充滿了文人特有的傲慢。
蘇哲退回隊列。
他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陳鬆？戶部？
很好。
既然你們把臉湊上來了，那就別怪我下手太重。
下朝後。
蘇哲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懸鏡司的秘密據點。
這裏原本是王振的私人情報網，現在已經完全被蘇哲接手。
昏暗的密室裏，堆滿了從司禮監搬來的卷宗和密檔。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陳舊紙張和墨水的味道。
“大人。”
周凜迎了上來，臉色有些難看。
“那幫文官太囂張了！居然敢當衆彈劾您！要不要屬下派人去……”
“去什麼？”
蘇哲打斷了他。
“去暗殺？去威脅？”
“愚蠢。”
蘇哲隨手拿起一份卷宗，扔在桌上。
“對付這幫自詡清高的文人，用刀子是最下策。”
“你要用他們的‘規矩’，來玩死他們。”
他坐下來，閉上眼。
意識沉入系統。
【啓動【龍虎之眼】。】
【掃描目標：王振遺留情報網。】
【篩選條件：貪婪、掌握實權、有把柄、適合做“殺雞儆猴”的祭品。】
無數的信息流在他腦海中飛速劃過。
一個個名字亮起，又熄滅。
最終，畫面定格在一個名字上。
李牧。
身份：羽林衛左將軍。
背景：勳貴之後，但家道中落，極其貪財。
污點：曾多次私自倒賣軍中淘汰的兵器給黑市商人，甚至與敵對小國“後梁”有過間接接觸。
評價：貪婪無度，膽大包天，是個完美的突破口。
蘇哲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找到了。”
“周凜，你帶幾個人，去辦件事。”
他招手讓周凜靠近，低聲吩咐了一番。
周凜的眼睛越聽越亮，最後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大人高明！這招‘釣魚’，絕對能把這老小子釣出來！”
“記住。”
蘇哲叮囑道。
“戲要做足。那個‘後梁商人’的身份，一定要僞裝得滴水不漏。”
“我們要讓他覺得，這是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不吃都對不起他的祖宗。”
周凜領命而去。
蘇哲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李牧只是個開胃菜。”
“真正的硬菜，是那個戶部尚書，陳鬆。”
他再次啓動系統。
【查詢目標：陳鬆之妻，柳氏。】
【正在分析……】
【柳氏，原名柳眉。出身江南商賈之家，三年前嫁給喪偶的陳鬆爲繼室。】
【異常數據檢測：該目標近期頻繁出入各大錢莊，且在很多商業決策上表現出超越時代的眼光。其名下私產在短短一年內翻了十倍。】
【警告：檢測到微弱的系統能量波動。疑似同類。】
蘇哲笑了。
果然。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穿越者。
這不，又逮到一個。
而且還是個會搞錢的。
“陳尚書啊陳尚書。”
蘇哲喃喃自語。
“你以爲你娶了個賢內助，其實你娶了個定時炸彈。”
“等着吧，我會讓你那個引以爲傲的‘清流’名聲，變得一文不值。”
三日後。
京城最大的酒樓，醉仙樓。
這裏是京城達官顯貴們最愛來的銷金窟。
美酒。
佳肴。
美人。
應有盡有。
在二樓的一間雅座裏。
一個身穿錦袍、滿身富貴氣的中年胖子，正一臉貪婪地看着面前的箱子。
箱子半開着。
露出一角金燦燦的顏色。
那是十足的金條。
胖子對面，坐着一個留着八字胡、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商人”。
正是喬裝打扮後的懸鏡司特工。
“李將軍。”
商人壓低了聲音，一臉諂媚。
“這只是定金。”
“只要那批貨能順利出城，剩下的五千兩黃金，立馬奉上。”
李牧吞了一口口水。
五千兩黃金！
這可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巨款！
王振倒台後，他的靠山沒了，正愁以後怎麼撈錢。
沒想到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這……”
李牧故作矜持地摸了摸胡子。
“那批弩機可是軍中違禁品，查得很嚴啊。萬一被發現了……”
“將軍放心。”
商人立刻遞過去一張銀票。
“小的都打點好了。只要將軍籤個字，說是‘報廢銷毀’，誰能查得出來？”
“再說了，現在京城裏都在盯着那個蘇哲，誰有空管咱們這點小事？”
這句話說到了李牧的心坎裏。
是啊，現在滿朝文武都在鬥蘇哲，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候。
富貴險中求！
幹了這一票，夠他吃幾輩子的！
“好！”
李牧一拍大腿，眼中全是貪婪的綠光。
“這生意，我做了！”
“三天後，城外廢棄貨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他以爲自己抓住了發財的機會。
卻不知道，他已經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雅座的隔壁。
蘇哲靜靜地品着茶，聽着牆那邊傳來的每一個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貪婪，果然是人類最好的誘餌。
李牧啊李牧，你的腦袋，我就先預定了。
這不僅是給我立威的祭品，更是我送給文官集團的第一記耳光。
你們不是說我濫用私刑嗎？
那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依法辦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