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阪坡,越來越混亂。
虎豹騎勇猛的沖鋒勢頭,終究被遏制。
並非劉備一方抵抗有多麼頑強。
而是因爲這裏的地勢,再加上大量的難民四處奔逃。
曹操早已下令,不許對百姓出手。
這也讓虎豹騎一方打得束手束腳。
但從整體的局面上來說,曹軍一方勝勢已定。
曹純一揮手:
“既已無法沖鋒,那便分作小股作戰。”
“記得,凡劉備一方,能殺則殺!”
“絕對不可對百姓出手!”
周圍的戰士們立刻將軍令傳遞。
在這片混亂漩渦的中心,一輛裝飾樸素的馬車與大軍徹底失散。
車夫早已不知去向。
馬車車簾掀開,裏面一婦人懷中抱有稚子。
正是甘夫人與阿鬥。
此刻,甘夫人的美眸中盈滿恐慌:
“這該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劉備在一番掙扎後,絕望地接受了他們已經潰敗的事實。
被幾名親衛護送退到另外一側安全的高地。
還沒等他喘一口氣,就看到張飛如一道黑風,瞬間即至。
張飛猛地跪倒在地,語氣悲痛:
“大哥!俺老張該死!未能護得嫂嫂與侄兒周全!”
劉備心猛地一沉:
“三弟,這是何意?”
張飛以頭搶地:
“亂軍之中,嫂嫂乘坐的馬車與大軍走散了!”
“大哥,你砍了俺吧!”
周圍殘存的戰士們,聽到這話,無不面露驚恐。
主母與少主失蹤!
難道今天,他們面臨的是必死的絕境?
劉備身軀晃了晃。
他心神巨震,卻還是強壓情緒,上前兩步,用力地攙扶起張飛:
“三弟何出此言!”
也在這時,劉備發現了周圍面露悲戚的將士們,抬高了聲量:
“我等桃園結義,誓同生死,豈可因妻小而廢兄弟之情?”
“三弟莫做此想!”
此言一出,張飛感動得熱淚盈眶。
周圍將士亦是滿臉感動,原本低落的士氣爲之一振。
張飛哽咽難言,只緊緊地抓住劉備的手臂:
“大哥!”
劉備反拍張飛的手臂,目光投向戰場。
那裏有他的妻子,也有尚在襁褓內的孩兒。
他心如刀絞,卻也冷靜自持。
此刻絕不能自亂陣腳!
“此地不可久留!”
劉備冷靜的聲音響起:
“曹軍主力隨後而至,若與虎豹騎形成合圍,我等將無葬身之地!”
“傳令下去,收攏殘兵,南撤!”
這時一名兵卒驚疑不定地開口:
“主公,趙子龍將軍似乎不見了。”
有一人低聲附和:
“莫不是逃了?”
劉備斬釘截鐵地喝道:
“休要胡言!”
“子龍與我乃故交,絕非背信棄義之徒!”
“他此刻不見,定然是深入亂軍,去尋夫人與阿鬥了!”
他對趙雲的信任,又一次將搖搖欲墜的軍心強行拉起。
正如劉備所料。
趙雲並非逃跑。
他正率十餘騎,反向沖入最混亂的戰場核心。
這十餘騎,皆是昔日公孫瓚麾下白馬義從的舊部。
騎術精湛,戰力彪悍。
是趙雲手中最可靠的力量。
趙雲銀槍白馬,一身白袍,早已污濁,可他的眼神依舊銳利。
他深知,少主劉禪的安危,關乎劉備基業的傳承!
更關乎這支隊伍未來的希望!
無論希望多麼渺茫,無論前方何等險惡,他立下誓言,定要尋回主母與少主!
一名眼尖的騎兵,發現了前方一處較爲密集的難民群:
“將軍,那邊百姓聚集,或有蹤跡!”
趙雲毫不猶豫地下令:
“過去查探!”
就在他們試圖靠近那片區域時,側翼驟然響起沉悶如雷的馬蹄聲。
一隊百餘人的虎豹騎,如同發現獵物的狼群,沖殺過來!
趙雲身旁的騎兵聲音緊張:
“將軍!是虎豹騎!”
他們僅有十餘人,對方卻有百人!
就算他們是精銳,可虎豹騎同樣爲精銳。
無論裝備還是士氣,都要壓他們一頭。
正面對上,勝算渺茫。
趙雲目光一凝。
看向身後的百姓,又看向虎豹騎沖鋒的必經之路!
他現在退避,這些百姓必將遭受虎豹騎的沖鋒踐踏!
到時死傷慘重。
而他尋找主母幼主的行動,也會徹底暴露。
電光石火之間,趙雲已做出決斷。
他橫槍立馬,對身後十餘名騎兵厲聲道:
“主公對我等信任如山,更是將家小一並托付!”
“如今主母與少主生死未卜,我等豈能貪生怕死?”
“隨我迎敵,殺出一條血路!”
話音未落,他主動迎向那百餘名虎豹騎!
身後十餘白馬義從被他的勇氣感染,齊聲怒吼。
“願隨將軍死戰!”
亦發起決死沖鋒!
百步距離,轉瞬即至!
虎豹騎顯然未料到,對方區區十餘人,竟敢主動迎擊?
陣型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紊亂。
就在這刹那,馬上的趙雲動了。
他手中龍膽亮銀槍化作一道銀色閃電,直刺沖在最前方的虎豹騎百人將!
那將官舉刀,想要格擋。
卻是眼前一花,咽喉處傳來一陣冰涼。
隨即栽落馬下。
趙雲大喝!
“殺!”
槍勢不停。
只見他槍隨身走,人借馬勢。
一套凌厲無匹的槍法施展開來!
槍尖如靈蛇出洞!
每一槍,皆精準找到敵人盔甲縫隙,或是戰馬要害。
正是他賴以成名的絕技,七探盤蛇槍!
槍影繚繞,如銀蛇狂舞,又如盤蛇伺機而動。
靈動與狠辣並存。
頃刻間,前排數十名虎豹騎,紛紛慘叫落馬。
趙雲所過之處,無一合之敵!
他率領十餘騎兵,竟然反向追趕百餘名虎豹騎!
銀槍白馬,所向披靡!
他仿佛成了長阪坡之戰的焦點。
劉備軍,在不可阻擋的曹軍兵鋒下,連連潰敗。
偏偏趙雲,臨危受命!
於萬軍之中,憑借無雙的勇武,逆流而上!
開啓了這場注定載入史冊的傳奇序幕!
趙雲的槍法精湛,意志如鋼!
而在後方高坡上,諸葛白看到了。
那道在黑色潮水中左沖右突的白影!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開始了,七進七出,趙子龍。”
他低聲自語。
神情中,既有對歷史見證的興奮,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知曉,真正的風暴,才剛剛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