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劉備感受着身下戰馬的顛簸。
諸葛亮也不知道要如何回應。
劉備回望新野的方向,眼底迷茫。
劉備嗓音幹啞:
“軍師!”
“曹軍,是不是要追上了?”
諸葛亮兩眼無神,臉上仍是難以置信。
他沉默片刻,方才緩緩開口:
“我已算準曹軍,新野之中的埋伏,本該無懈可擊。”
“可,曹仁入城,又迅速退出。”
“或許是,有人恰巧識破了我們的布局。”
諸葛亮不相信,曹營中,有人能精準地洞悉他布下的死局!
或許是兵卒進城,無意碰翻了掩埋過淺的火油罐。
又或許是入城時,有人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然而無論如何,結局已定。
劉備依舊無法接受現實。
他臉上的血色褪盡,喃喃開口:
“偶然?”
仰仗的奇策失效,接下來要正面戰場直面曹軍!
雙方力量懸殊,真的能贏嗎?
一陣秋風,吹得劉備骨頭縫裏寒意直冒!
他仿佛聽到了曹軍追來的喊殺聲!
諸葛亮迅速收斂心神:
“主公,多想無益,我們要急速撤離!”
諸葛亮的語氣焦急:
“新野的埋伏並未奏效,曹軍士氣也未受創,恐怕轉瞬即至。”
“我們攜民而行,步履遲緩。”
“若被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可,劉備望向身後那片連綿不絕的隊伍。
“百姓何罪之有?”
劉備語帶哽咽:
“他們信我,背井離鄉。”
“我若棄他們於不顧,與曹孟德有何異?”
諸葛亮心中暗嘆。
仁德,是劉備的立身根基。
此刻卻成了催命符!
諸葛亮當機立斷:
“既如此,請主公與百姓加速前行!”
“請翼德將軍斷後,阻攔追兵!”
劉備看向一旁的張飛:
“三弟!”
張飛雙眼圓睜:
“大哥安心!俺定叫那曹軍有來無回!”
隨即,劉備不再猶豫。
傳令,全軍加速!
目標,江陵!
.......
此時,曹軍後方。
車輪碾過碎石,發出轆轆聲。
在這些運糧車裏,有一輛裝了半滿。
這是曹操特意安排給諸葛白的“坐駕”。
但諸葛白跟在人群中走着。
他的身邊,是這支輜重隊的領隊。
名叫黃官毛。
此刻正點頭哈腰,小心打探着諸葛白的態度。
這可由不得他不謹慎。
諸葛白可是許褚將軍親自送來的!
身後更是跟着六名虎衛!
更重要的是,除了座駕,每逢飯時,中軍大帳那邊便會有賞賜送達。
黃官毛混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哪個運糧官有這待遇!
尤其是看到諸葛白渾身氣度不凡的時候,黃官毛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
更是心中打定主意。
以後就把這人當爺供着!
這位爺指東,他絕不向西!
諸葛白並不知道身旁這些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他現在,正愁着怎麼溜走,哪有心思管別人的忠誠?
突然,有斥候回報。
前方長阪坡!
諸葛白驟然停步,語氣中帶着些許驚訝:
“這就到長阪坡了?”
一旁的黃官毛趕忙湊上前:
“回稟大人!前面是長阪坡,道路難行,恐怕會有頗多顛簸。”
諸葛白聽到他的絮叨,煩躁地揮揮手:
“我已經說了,運糧的事情你負責就行。”
“不用管我。”
黃官毛連忙拱手行禮。
大人的話他記住了,但該有的恭敬,卻一分也不能少!
這時,諸葛白突然開口:
“你們幾個,跟我去前方查探。”
黃官毛一聽,魂飛魄散。
他急忙勸阻:
“大人!萬萬不可!”
“前方正酣戰,太過凶險!”
諸葛白淡定地說:
“沒關系,我有這些人保護,你害怕的話,可以留在這裏。”
黃官毛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可是運糧兵,怎麼能害怕?
於是只能咬着牙說道:
“大人說笑了!”
“小人不怕!”
“只是擔心流矢無眼。”
此時的長阪坡,一片人間煉獄。
曹純率領的五千虎豹騎,輕鬆追上了劉備軍。
盡管張飛在後方拼命阻擊,但雙方實力懸殊。
虎豹騎乃曹操麾下精銳,人馬皆覆重甲,沖鋒的氣勢不可阻擋!
張飛麾下的戰士,雖有血性,但連日奔逃,士氣早已一低再低。
兩相接觸,張飛的丈八蛇矛舞動生風,卻無法扭轉敗退的局面!
“燕人張翼德在此!誰敢與我一決生死!”
張飛聲若雷霆,以一人之勇,連退數敵。
曹純卻也不急着立即上前,任他張飛凶猛,又能拖得了幾時?
於是在一方拼命阻攔,另外一方卻也不是特別着急的情況下,一條搖搖欲墜的防線,被張飛拉了起來。
戰場上終究是殘酷的!
張飛帶領的軍隊,傷亡慘重。
尤其是面對曹純率領的虎豹騎之時。
曹純的態度很簡單:
“殺不了張飛,就從其他的地方殺入。”
長阪坡的地形特殊,的確適合阻擊。
但曹純一方的優勢太大了!
張飛率領的軍隊,被殺得潰不成軍。
他自然發現了,曹純放過自己,去圍剿其他人的做法。
可張飛除了氣得哇哇直叫,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只能看着兵士們各自爲戰,做着徒勞的抵抗。
看着長矛突刺,己方戰士發出垂死的慘嚎。
而劉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心如刀絞!
他試圖組織反撲,但命令無法傳達。
敗兵如潮水般向後潰逃,混亂正在擴散!
無數的戰士正在接連不斷地倒下,劉備仿佛看到了自己一方被盡數剿滅的未來。
他的心中涌現出濃烈的不甘。
與此同時,在曹軍後方的一處高坡上。
諸葛白駐足。
從這裏可以清晰地看到戰場上的慘狀。
諸葛白面色蒼白,仍堅持觀察,似乎在搜尋什麼東西?
即便是知道戰爭殘酷,卻也不如親自看一眼來得震撼!
但諸葛白知道,接下來即將是趙雲的高光時刻。
只是,他們在何處?
一旁的守衛,看出諸葛白的狀態不佳,忍不住開口提醒:
“大人,此地已屬戰場,況且箭矢無眼......”
諸葛白擺擺手:
“沒關系,我就再看一眼。”
他的聲音低沉,卻仍舊在奮力尋找。
最後將目光投向了那片最混亂的戰場。
在他視線未及的邊緣,有一白袍小將,槍出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