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統領,非要走這條路麼?”沈清玉隔着車簾問道。
如果是只有這一條路的話,那可就太好了。等到沈家流放隊伍路過,自己讓他們喝夠了水!
周霆:“沈姑娘,其實也有別的路,只是前些日子下了大雪,路途難走。”
沈清玉不由得一陣失望,原來還有別的路啊。
“涼州城是什麼樣兒的?”她又問了句。
周霆一陣緊張,可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
“不瞞沈姑娘,涼州城背靠浪浪山,面朝浪浪江,能種糧食的平地其實不多。百姓多依山而居,或靠打漁、或打獵討生活。
土地貧瘠,一年只能勉強種一季莊稼,收成還得看天。一到冬天,江面封凍,打魚不行,山路難行,打獵更不行,日子就更難熬了。
所以涼州城雖不算最北,但民生艱難,城中多有百姓,偷偷逃荒去了。”
說到後面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壓低了不少,實在是羞愧難當。
沈清玉單手托腮,“涼州城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唄?”
周霆尷尬不已,硬着頭皮,說:“是……算是吧。”
“行了,沒事兒了。”沈清玉整個人靠在軟榻上。
書裏也沒怎麼提過這裏,就說這裏人煙稀少,等到涼王因病意外去世,這裏再也沒有藩王來過,後來被一窩黑風寨的土匪占了。
搬空侯府的興奮,似乎沖昏了自己的頭腦。只顧着一路北上,做着那春秋大夢,倒是忘了,這……這特麼好像是地獄難度啊。
渡船行了約莫半個時辰,沈清玉下了船,重新坐上馬車。
這回直接穿過碼頭,從涼州城的南門駛入。
一進涼州城,沈清玉直呼好家夥!
剛才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是真實感受,還是驚訝到了。
這裏比想象中要大很多,也更荒涼許多,就……就跟之前玩兒的一個遊戲似的。
不過那個遊戲是荒涼的夏天,這裏是荒涼的寒冬!
城牆高大,但多是巨石壘砌。街道的確是寬闊,可兩旁的商鋪也沒多少,人煙稀少。
行人穿着的也多是厚實的棉襖或皮裘,面色多是常年風吹日曬的紅黑。
錢嬤嬤看了之後,臉色越來越難看,“清玉啊,這……”
沈清玉擺擺手,“無妨!”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穿過幾條主街,最後停在一處相對高大上的宅院門口。
高牆朱門,門口石獅威武,匾額上寫着“聽雪苑”三個大字。
“沈姑娘,到了,請先在此稍作休整,王爺稍後便到。”周霆親自引着沈清玉進了院子。
院子也不大,也不精致,什麼假山小池都沒有,唯獨屋裏燒着地龍倒是暖和。家具也挺破敗的,沒啥貴氣,倒是接地氣!
“好。”
周霆退下了。
“我的天爺啊,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啊!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啊?”錢嬤嬤看到人出了大門,憋了半天的話,才敢說出來。
飛鳥、飛魚、飛雲、飛月四個大丫鬟,同樣是一臉苦色。
“小姐,恕奴婢直言,這裏比我們家還不如啊。”
“一路過來,我看得清清楚楚,這裏是城中最好的宅院了呢。”
“荒涼的一座城啊,老百姓都跑了,咱們不跑麼?”
“要不繼續往北走走呢?說不定還有奇遇。”
她們都是替自家主子不值啊,這地方吃飯都費勁兒吧?
沈清玉直接躺在了躺椅上,悠閒的晃悠着,“既來之則安之,哪兒都不去了,這裏日後就是咱們的家!”
百廢待興!人煙稀少!自己不就是個寶寶?!
繼續往北,到了幹州……那裏應該蠻富饒,可那裏與北狄接壤更多,三天兩頭的小沖突不斷。
自己成爲王爺身邊的紅人,想要做什麼,一句話的事兒。
苟在這裏,搶奪女主機緣,日後成爲九州霸主!
不香麼?!
香!
真香!
錢嬤嬤和八個奴仆紛紛閉嘴,他們沒有主子的智慧,聽話照做就是了。
“王爺到。”這個時候,周霆的聲音響起。
沈清玉急忙起身,門簾掀開,一個身着玄色常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哇哦!”沈清玉心中感嘆!
書裏只說涼王從小體弱多病,又不得皇帝寵愛,小小年紀就來這等苦寒之地,不久便因病離世。
可眼前這人,身高腿長,肩寬腰窄,一張臉更是生得俊美異常,尤其一雙眼睛深邃幽黑,看人的時候像是能吸走光。
不過隨着他走近了,沈清玉發現,他的臉色蒼白,身形也略顯清瘦。
嘖嘖嘖……
堂堂王爺都病秧子了,竟然也吃不飽飯,怪不得英年早逝。
裴潤澤也在打量沈清玉,她衣着素淨,容顏清麗,但一雙眼睛明亮通透,完全沒有普通女子,見到他的惶恐或羞澀。
“沈姑娘,久等了。”裴潤澤先開了口,聲音有些低沉,帶着久居上位的淡淡威壓。
“民女沈清玉,見過王爺。”沈清玉稍微屈膝,不卑不亢。
“免禮。”裴潤澤走到主位坐下,示意沈清玉也坐。
周霆悄無聲息地退到門外守着。
“沈姑娘可知,本王爲何請你來?”裴潤澤開門見山,目光如炬。
沈清玉坐下,想當然的說:“當然是感謝民女,爲王爺鏟除後患。”
裴潤澤愣了下,她竟然這麼直接?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錢嬤嬤額頭滿是冷汗,偷偷擦了擦,不住的給沈清玉使眼色:小姐,謙虛啊,小心腦袋啊。
沈清玉卻像是沒有看到,看向裴潤澤,“怎麼了?難道王爺昨夜裏沒有行動麼?”
裴潤澤回過神來,勾唇淺笑,“沈姑娘所言極是,本王的確是爲了感謝你。多虧了沈姑娘的指點,本王才能鏟除心腹大患!”
錢嬤嬤:????
這……這……涼王殿下這麼好說話的麼?
“那麼謝禮呢?”沈清玉繼續。
錢嬤嬤:!!!
糟了。
高興早了。
“這座宅院送給沈姑娘,如何?”裴潤澤想都不想說道。
沈清玉撇撇嘴,有些嫌棄,“王府不會是空虛了吧?”
錢嬤嬤瞪大了老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感覺腦袋即刻要搬家了!
“你有辦法?”裴潤澤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