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蘇子軒留在小院裏,陪着小家夥玩。
兩個人面對面蹲在地板上,在玩挑木棍的遊戲。
霍庭深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嫌棄的目光落在蘇子軒身上,真不知道他今年是快三十歲,還是跟小家夥同歲。
“你該走了。”
男人冷漠的聲音響起,提醒他現在已經不早了。
“你催我做什麼啊?我跟我們小寶貝還沒有玩夠呢!”
霍庭深嗤笑一聲,“你看她有半點興致嗎?”
跟那天搭積木一樣,酥酥像是在哄着蘇子軒玩似的,這樣的遊戲在她眼裏,略有幼稚。
蘇子軒抬起頭,看着對面的奶娃娃。
酥酥察覺到他的目光,主動道:“酥酥可以接着陪你玩的哦,人家還不困困呢。”
聽着小寶貝的話,蘇子軒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
這女娃娃就是貼心啊,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閨女就是小棉襖!
一時間,他更嫉妒沙發上那家夥了!
蘇子軒悄悄琢磨着,眼珠子一轉,看向小家夥,緩慢道:“還是咱倆親,跟他不一樣。”
“小乖乖,你看,你叫酥酥,我姓蘇,咱們的名字發音一樣,這說明什麼你知道嗎?”
酥酥搖頭,“布吉島。”
蘇子軒一拍手,循循善誘,“說明這是緣分啊!說明咱們兩個人祖上有可能是本家,咱們才該是一家人才對!”
說着,他就伸出兩只大手,扣在小家夥的胳肢窩下。
“走吧寶貝兒,快跟你的舊爸爸說再見吧!”
蘇子軒剛抱着酥酥站起身,眼前,阿七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您怎麼還搶孩子搶到人家家裏了?”
也不看看,那位還坐着呢,他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要把孩子帶走?
阿七驚訝的同時還有些許佩服,他夠膽!
霍庭深的冷眸掃過來,低沉的嗓音響起,“我數到三,給我放下,一……”
二都沒有數,蘇子軒就立馬把酥酥放在了沙發上,動作迅速到堪比野外作戰躲避子彈。
“放下就放下,數數做什麼,就你數學好?”
酥酥坐在沙發上,晃蕩着兩條腿,好奇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爸爸。
真是搞不懂他們大人在幹嘛。
“阿七,送客。”
被下了“逐客令”,蘇大處長看了一眼小家夥,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那叔叔有空再來跟你玩哦。”
小家夥嗯了聲,“好喲,酥酥有空就陪叔叔玩哦。”
霍庭深揚眉,又掃了他一眼,還沒聽明白嗎?確實是他們家孩子在哄他,他這是雇傭童工啊。
“走了。”
蘇子軒撂下兩個字,背着手離開,還有點舍不得。
他確實很喜歡酥酥,乖巧貼心的孩子,不管在哪兒都招人稀罕。
更何況,她還是安正卿和許念姝的遺孤。
雖說他跟安正卿的關系不比霍庭深跟他熟悉,但也是相熟的戰友兄弟。
如今遭了禍事,就留下這麼一個孩子,他們這些人難免會偏疼些。
只是,一想到安正卿,想到酥酥來首都的原因,蘇大處長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
倘若安正卿夫婦的死因真跟酥酥舅舅有關系,那這孩子真是有點可憐。
沒了爸媽,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還是造成她痛苦的罪魁禍首……
蘇子軒不敢繼續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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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裏,蘇子軒離開後,霍庭深就催促酥酥去睡覺。
保姆雪姨上前,準備帶小家夥上樓。
酥酥快步走到樓梯下的狗窩處,黑豹被她暫時安頓在這裏了。
小黑狗吃飽喝足,正趴在裏面打盹兒,酥酥摸了摸它的狗頭,跟它道了晚安,隨後又轉頭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爸爸也晚安哦。”
她跟保姆拉着手往樓上去,霍庭深看着小家夥的背影,頗有些不滿。
“我沒有狗重要?”
他像是問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讓一旁的阿七和管家不知道該不該應聲。
猶豫了兩秒後,阿七清了清嗓子。
“首長別生氣,小孩子不懂的,您怎麼能跟狗比呢?”
霍庭深嘴角抽搐了下,瞥向他,只覺得這小子最近是皮鬆了。
“明兒個早訓,你多跑十圈,鍛煉鍛煉,連狗你都跑不過。”
阿七震驚,但又不敢反駁。
死嘴,就不該接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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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換季時節,天氣不穩定,深夜雷聲響起,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面上,噼裏啪啦的,雨勢不小。
臥室內,霍庭深煩躁地靠坐在床頭,眉頭緊皺。
他臉色陰沉着,額間滿是冷汗,腹部的絞痛感不斷傳來。
霍庭深咬牙隱忍着,一只手緊攥着床單。
他厭惡陰雨天,極其厭惡。
一遇上這樣的天氣,就會讓他情緒不暢,加重身體的反應。
兩年前的損傷至今未好,首都城內所有的大夫都對他的病症宣告了死刑。
呵,還真是讓他們如願了啊。
“不怕不怕,酥酥帶你進屋哦。”
樓下,小家夥摸着黑下樓,將小黑豹從窩裏抱出來,要帶它回房間。
小七叔叔說這只狗狗才一個多月大,還是個小寶寶呢,比她小多了。
她要保護弱小,外面電閃雷鳴,雨勢那麼大,酥酥擔心小狗會被嚇到。
她懷裏抱着小狗,扶着欄杆上了二樓,經過一扇緊關着的門,小家夥耳力敏銳,聽到了裏面傳來的細微動靜。
酥酥仰頭看了一眼這扇門,知道這是爸爸的房間。
抿了抿嘴巴,小家夥伸出一只手,輕輕敲響房門。
身體的不適和情緒的煩悶讓霍庭深正瀕臨崩潰邊緣,清脆的響聲傳來,他凌厲的目光頓時看向房門處。
沒有聽到爸爸的應聲,酥酥擔心他出事,努力踮起腳尖去夠門把手。
還不等她成功呢,門一下子打開,嚇得小丫頭差點撲倒在地,霍庭深眼疾腳快地用腳背托住她胸口。
小家夥站穩了,懷裏還抱着那只狗,仰頭看向他。
借着屋內台燈的光亮,和他陰鷙目光交匯的瞬間,酥酥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下。
爸爸看起來好可怕啊。
霍庭深見是她過來,瞥了一眼她懷裏的狗,也不問她要做什麼,就那麼看着她。
酥酥抿着嘴巴,深吸一口氣,大着膽子上前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