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風帶着幾分涼意，卷着梧桐葉在星榆大學的校園裏打轉。
我揣着口袋裏的銀色手鏈，指尖反復摩挲着鏈墜上的梔子花圖案，腳步輕快地走向女生宿舍樓下。今天是蘇晚的十八歲生日，我策劃了整整一周的驚喜，連老周和林薇薇都被我拉來當了幫手。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薇薇發來的消息：搞定了，蘇晚被我騙到梧桐道的小花園了，你快點！
我勾了勾唇角，回復了一個“收到”，然後加快了腳步。
梧桐道的盡頭有個小花園，種滿了桂花和月季，此時桂花開得正盛，空氣中彌漫着甜膩的香氣。我遠遠就看到了那個纖細的身影，蘇晚穿着米白色的針織裙，站在桂花樹下，正低頭看着手機，眉頭微蹙，似乎在疑惑林薇薇爲什麼突然消失。
我放慢腳步，從背後輕輕靠近她。
“在找什麼？”
蘇晚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看到是我，緊繃的肩膀瞬間放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嗔怪：“你怎麼來了？林薇薇說有東西落在這，讓我幫她拿一下。”
“她啊，”我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在給你準備驚喜呢。”
蘇晚的眼睛亮了亮，剛要說話，就聽到旁邊的灌木叢裏傳來一陣響動。緊接着，老周抱着一個蛋糕從裏面鑽出來，林薇薇手裏拿着彩帶和氣球，跟在他身後。
“生日快樂！”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彩帶在空中炸開，飄了蘇晚一身。
蘇晚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場景，眼眶微微泛紅。她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蛋糕上插着的“18”字樣的蠟燭，聲音有些哽咽：“你們……”
“生日快樂，我的小姑娘。”我走上前，從口袋裏拿出那條銀色手鏈，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手腕上，“十八歲，成年快樂。”
手鏈的鏈墜是一朵小巧的梔子花，在陽光下閃着細碎的光芒，和她那天掉在梧桐樹下的鋼筆，一模一樣。
蘇晚低頭看着手腕上的手鏈，指尖輕輕撫摸着梔子花鏈墜，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向我，聲音帶着哭腔：“謝謝你，陸嶼。”
“哭什麼？”我伸手擦掉她的眼淚，指尖的觸感溫熱，“今天是你的生日，要開心。”
林薇薇連忙走過來，遞給蘇晚一張紙巾：“好啦好啦，別哭啦！快許願吹蠟燭，不然蛋糕要化了！”
老周已經將蛋糕放在了旁邊的石桌上，點燃了蠟燭。暖黃色的燭火在風裏輕輕搖曳，映得蘇晚的臉頰格外柔和。
蘇晚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裏默默許願。
我看着她虔誠的模樣，心裏像是被溫水泡過一樣，暖洋洋的。我在心裏也默默念道：希望我的小姑娘，歲歲平安，年年快樂，永遠都能笑得這麼好看。
許完願，蘇晚睜開眼睛，鼓起腮幫子，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耶！”林薇薇歡呼出聲，“可以吃蛋糕啦！”
老周早就迫不及待了，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塊奶油，剛要放進嘴裏，就被林薇薇拍掉了手：“急什麼！先拍照！”
林薇薇拿出手機，拉着我和蘇晚站在一起：“來，靠近點！笑一個！”
我順勢攬住蘇晚的肩膀，讓她靠在我的懷裏。蘇晚的臉頰瞬間紅透了，卻還是配合地揚起嘴角。
“咔嚓”一聲，相機定格了這一刻。照片裏，桂花樹下，少年少女相擁而立，暖黃色的光落在他們身上，溫柔得不像話。
吃完蛋糕，老周和林薇薇很識趣地找了個借口溜了，留下我和蘇晚獨處。
我牽着她的手，在小花園裏慢慢走着。晚風卷起她的發梢，拂過我的臉頰，帶着淡淡的梔子花香。
“陸嶼，”蘇晚突然開口，聲音很輕，“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看過你的新生檔案。”我笑了笑，低頭看她，“從看到的第一眼，就記下來了。”
蘇晚的腳步頓了頓，抬起頭看向我，眼底帶着一絲復雜的情緒。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我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停下腳步，握住她的肩膀，認真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蘇晚低下頭，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陸嶼，我……我可能不配得到這麼好的你。”
我愣住了，心裏一緊：“爲什麼這麼說？”
蘇晚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伸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我的家庭……和別人不一樣。我爸媽離婚了，我跟着媽媽生活，她身體不好，家裏欠了很多錢。我來星榆大學，是靠着獎學金和助學貸款……我怕我會拖累你，我怕……”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緊緊地抱進了懷裏。
我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溫柔而堅定：“傻瓜，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更不是你拖累我。你值得世間所有的美好，值得被愛，值得被好好對待。”
“我不怕你家裏的情況，我只怕你一個人扛着所有的心事，不肯告訴我。”我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蘇晚，從今天起，你的心事，我來扛。你的困難，我來陪你一起解決。”
“我喜歡你，不是因爲你有多優秀，有多完美，而是因爲你是蘇晚，是那個在梧桐樹下撿鋼筆的蘇晚，是那個在圖書館裏認真刷題的蘇晚，是那個外冷內熱、讓我心動的蘇晚。”
蘇晚在我的懷裏哭得更凶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她緊緊地抱着我的腰，將臉埋進我的胸膛，聲音哽咽：“陸嶼……”
“我在。”我輕聲回應。
晚風卷起地上的梧桐葉，打着旋兒飄向遠方。桂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甜得發膩。
我抱着懷裏的女孩，心裏暗暗發誓。
從今往後，我會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再受一點委屈。
我會陪她走過所有的風雨，直到迎來屬於我們的彩虹。
蘇晚哭了很久，才漸漸平靜下來。她從我的懷裏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我伸手擦掉她的眼淚，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頰：“哭成小花貓了。”
蘇晚的臉頰紅了紅，卻沒有躲開，反而伸手抱住了我的腰，將臉貼在我的胸口。
“陸嶼，”她的聲音悶悶的，“謝謝你。”
“不客氣。”我低頭，在她的發頂印下一個吻，“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蘇晚點了點頭，用力地抱住了我。
夕陽緩緩落下，將天空染成一片暖金色。梧桐葉在風裏沙沙作響，像是在訴說着少年少女的心事。
我抱着懷裏的女孩，心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原來，喜歡一個人，不僅是分享她的快樂，更是分擔她的憂愁。
原來，愛一個人，是願意爲她撐起一片天，是願意陪她走過所有的艱難險阻。
我低頭，看着懷裏的女孩，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蘇晚，我的小姑娘。
十八歲生日快樂。
往後餘生，我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