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臉色發僵。
她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她不覺得他們之間是可以接受這些“朋友”邀約的關系。
看着眼前氣勢凜然的男人,心底裏一個猜想浮現,卻又狠狠按下,實在是荒謬。
江司朗看到她臉色飛快變幻的情緒,驚惶,茫然,無措,她一直在學校裏埋頭做題,還不懂得隱藏情緒。
他又心軟了一點。
他聲音和緩下來:“你幫江星序補課,他進步很大,他爸媽也一直很想答謝你。”
阮棠抿唇:“我也拿了家教費的。”
“江星序很頑皮,不好教,這是你應得的。”
阮棠想到自己不單要應付頑劣的江星序,還有陰晴不定捉摸不透的江司朗,她在心裏點頭,這的確是她應得的。
一頓飯結束,阮棠也沒吃幾口,心裏七上八下的,實在沒胃口。
江司朗也沒吃幾口,他只是單純的挑剔。
這種商場裏的餐廳,菜品口感都一般。
江司朗:“下次帶你換一家吃。”
阮棠到了嘴邊的“不用”又生生咽回去,他剛剛生氣的樣子讓她心有餘悸。
她跟他相處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惹他不高興。
阮棠沒接話,只在心裏說,不可能有下次。
阮棠忙喊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笑着說:“這位先生已經買過單了。”
江司朗點完菜,把卡放在了菜單裏。
阮棠有些錯愕的看向江司朗。
江司朗:“還能真叫你請我吃飯?”
“可是說好了讓我請您吃飯賠罪的。”
“那下次讓你請。”江司朗笑了一下,語氣帶着幾分寵溺。
這話聽着,阮棠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她覺得,似乎有點太親密了。
江司朗沒給她太多反應時間,已經起身:“走吧。”
阮棠只好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暫時壓下,然後匆匆跟出去。
進了電梯,江司朗按了負一層,阮棠也按了一層。
“江總,那我就不送您了,我先坐地鐵回學校了。”
可江司朗直接按滅了電梯一層按鍵:“我順路送你回去。”
阮棠:“……”
“太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阮棠終究沒再說什麼,只能沉默的跟着他上車。
江司朗驅車將她送回京大。
“回去早點睡,明天還要來給江星序補課。”
阮棠一想到這件事,原本就感覺窒息的心髒更透不過氣了。
她面對江司朗的壓力太大,比學校課業的壓力還要大。
她無法確認他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而她一向謹慎,不能掌控的人和事,她都不想接近。
阮棠深吸一口氣,終於再次抬眼,定定的說:“江先生,我覺得我可能無法勝任這份家教工作。”
江司朗眸色微涼,卻也似乎並不意外,淡聲問:“爲什麼?”
阮棠誠懇道歉:“星序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我,我的確也沒有這個能力管束教育他而且我學校課業也很重,我擔心我精力不夠,無法教好他。”
阮棠的理由給的很充分。
一鼓作氣的說完,心也跟着懸起來,謹慎的看他臉色,等他答復。
江司朗靠回駕駛位椅背,長指捻出一支煙,沒有點燃,指尖輕輕摩挲着那支香煙,像在消解什麼。
“阮棠,這份家教工作機會難得,錯過可就沒了,你還小,做事容易沖動。”
江司朗漆眸鎖着她:“我再給你兩天時間考慮,你想想清楚。況且,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阮棠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最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江司朗看向前方,語氣冷淡:“還不下車?”
阮棠被他冷淡的聲音刺的後背一涼,立刻推開了車門。
“江先生再見。”
阮棠剛剛推開車門下車,忽然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們的前面。
陳默陽從副駕下來,後排車門被推開,蘇慧和程心言一起有說有笑的下車。
“今天真是辛苦心言了,陪着我們轉了這麼大一圈。”
“怎麼會呢?阿姨難得來京市,我媽媽都叮囑我一定要好好陪着您呢,默陽哥才辛苦,他今天跑前跑後的,還背着相機給我們拍照。”
“哎喲,他那個技術,真是白瞎了那相機。”
蘇慧語氣嗔怪,對着程心言笑的慈愛,和昨天面對阮棠時高高在上的樣子,判若兩人。
阮棠站在原地,垂在腿邊的手收緊。
“棠棠?”
陳默陽一抬眼看到她,連忙小跑着過來:“棠棠,你怎麼在這?你剛回學校?”
蘇慧聞言看過來,臉色難看幾分。
阮棠:“嗯。”
“怎麼這麼晚?”
陳默陽說着,忽然注意到路邊停靠着的那輛熟悉的巴博斯。
他眼睛亮了一下:“是江總送你回來的?”
阮棠頓了一下:“嗯,江先生說順路送我。”
陳默陽連忙彎腰向着車廂內打招呼:“江總,您好。”
江司朗微微頷首,目光卻越過江司朗,看向阮棠。
阮棠臉色微微繃着,很明顯的不自在。
她正要拉着陳默陽告辭回學校,蘇慧聽到這動靜也連忙快步走了過來:“是炬光集團的江總?”
陳家雖說遠在千湖市,但也在京市給兒子買了房,老兩口也只是因爲工作原因無法輕易變動過來。
京市的情況,他們大概是清楚的。
江家,那可是京市頂級豪門。
她臉上堆起笑:“久仰久仰。”
江司朗沒下車,語氣疏離:“您客氣了。”
程心言臉色微變,看一眼阮棠,沒想到她還有這本事,能坐江總的車回來。
“江總這樣的大忙人,怎麼還有空來京大?難得一見,默洋很仰慕您……”
難得能有在江司朗跟前說話的機會,蘇慧自然要不遺餘力的爲兒子美言幾句混個眼熟。
江司朗看向被擠到一旁的阮棠:“送阮棠回來,阮棠之前受江家的資助,考了狀元也算是給江家長臉。”
蘇慧笑容僵了一下。
她這才想起來,江司朗是送阮棠回學校的。
阮棠這種卑賤出身的人,何至於讓江總放眼裏?
蘇慧笑笑:“小縣城的狀元而已,江總您太抬舉她了。”
江司朗唇角牽動一下,笑看着阮棠:“那也是狀元,這可是我們江家的第一個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