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正義記下卡號後,她收回銀行卡站起身,沒有再看兩人一眼,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走出咖啡館,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江尋雪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她快步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關上車門的那一刻,所有的堅強瞬間崩塌。
她趴在方向盤上,肩膀劇烈地顫抖着,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放聲大哭。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黑色真皮方向盤上,濺開細小的水痕,又順着冰涼的皮質紋路往下滑,一滴滴浸透了座椅邊緣。
江尋雪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嚐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喉嚨裏的哽咽,可肩膀還是控制不住地發抖。
方向盤被她攥得發白,指節因爲用力而凸起,倒映着儀表盤上冷寂的藍光,像極了這些天她心裏的溫度。
這些天的委屈、憤怒、不舍,在這一刻盡數宣泄出來。
她恨江正義的絕情,她想質問,想嘶吼。
可看着父親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心疼母親的隱忍,也爲自己即將告別過去的生活而感到迷茫。
這些年,母親爲了這個家,爲了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咽進了肚子裏。
她記得無數個深夜,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着窗外的月亮默默流淚,第二天卻依舊早早起床,爲她準備熱騰騰的早餐,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
江尋雪不止一次想讓母親離開這個冰冷的家。
可格桑曲珍總是搖搖頭,說:“尋雪,再等等,等你穩定了,媽就放心了。”
她以爲父親只是嫌棄她是女兒,只要她足夠優秀,父親就會對她和母親好一點。
可現實給了她狠狠一擊,她所珍視的一切,在父親的絕情面前,都碎得像玻璃碴。
哭了不知多久,車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街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透過車窗灑在她臉上,勾勒出淚痕縱橫的輪廓。
江尋雪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卻發現越擦越多。
她從副駕駛的儲物格裏翻出一包紙巾,用力擤了擤鼻涕,又擦了擦方向盤和座椅上的水漬,動作機械而麻木。
就在這時,手機“叮”地一聲,傳來消息提示音。
江尋雪愣了一下,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格桑花信”發來的一條視頻。
她從沒跟對對方說過自己的名字,也沒提過自己的遭遇,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可以傾訴的陌生人。
而她的昵稱是“我覺得海星吧”,取了“還行”的諧音,帶着一絲自我安慰的意味。
江尋雪指尖微顫,點開了視頻。
畫面裏,一個男人正坐在馬背上,背對着鏡頭,沿着一片無垠的草原緩緩前行。
草原的風很大,吹得他身上的藏袍獵獵作響,手機裏清晰地傳來風聲,還有他偶爾發出的一聲吆喝,帶着草原人特有的爽朗,那聲音裏的自由與灑脫,像一股清流,瞬間涌入了江尋雪沉悶的心裏。
她抬起頭,看着車內後視鏡裏的自己,眼睛紅腫得像核桃,眼底還殘留着未幹的淚痕,狼狽不堪。
江尋雪深吸一口氣,用紙巾仔細地擦幹臉上的淚水,又攏了攏額前凌亂的碎發,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鬼使神差的,她點開了和對方的視頻通話。
看着正在撥通的視頻通話,江尋雪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瞬間有些慌亂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