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立刻噤聲。
去民政局的路上,車內氣氛壓抑。
池燼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試圖彌補昨晚缺失的睡眠。
周銘大概是覺得氣氛太僵,試圖活躍一下,又開始沒話找話。
“池總,今天天氣真不錯哈,陽光明媚,是個好日子!”
“……”
“姜小姐,您緊張嗎?其實領證很快的,咔嚓一下就好了!”
姜眠勉強笑了笑,沒接話。
“池總,您看今天路上車也不多,咱們應該能準時到。”
池燼猛地睜開眼,眼底一片冰寒,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周銘。”
“在!池總您有什麼吩咐?”
“前面便利店,停車。”
周銘一愣:“池總,您需要買什麼?我去給您買。”
“去買點502,要那種粘性強的,把你的嘴給我粘上。”
周銘瞬間垮了臉。
一直緊繃着神經的姜眠,聽到這離譜的要求,沒忍住。
“噗嗤”一聲輕輕笑了出來,但立刻又趕緊捂住了嘴。
池燼冰冷的視線立刻轉向她。
“你笑什麼?你也想試試?”
姜眠立刻搖頭,端正坐好,目視前方,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周銘也徹底老實了,車內終於恢復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到了民政局,即便池燼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
但他和姜眠過於出衆的外形和氣質,還是吸引了周圍不少目光。
尤其是經過精心打扮的姜眠,清冷溫婉,如同皎皎明月。
池燼雖然臉色難看,不過那無可挑剔的容貌和矜貴冷峻的氣質,讓他像一座移動的冰山,同樣引人注目。
“哇,你看那對,好配啊!”
“男帥女美,這是明星來領證嗎?”
“就是男的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這些竊竊私語像蚊子一樣嗡嗡地傳入池燼耳中,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惡劣。
配?哪裏配?
他只覺得無比諷刺。
拍照環節更是磨難。
工作人員引導他們坐在紅色背景板前。
池燼刻意與姜眠隔開了老遠的距離,中間仿佛隔着一條無法逾越的銀河。
戴着眼鏡的女工作人員看着鏡頭裏的畫面,忍不住提醒。
“哎呦,這位先生,您離您太太近一點呀!這中間都快能再坐一個人了!”
“靠近點,親密一點嘛,以後就是夫妻了,怎麼還這麼生分呢?”
池燼臉色更臭,極其不情願地往姜眠那邊挪動了一毫米。
“再近點,再近點!對,肩膀挨着肩膀。先生,笑一笑嘛!結婚是大喜事,開心點!”
工作人員繼續指揮。
池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姜眠則努力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工作人員看着鏡頭裏貌合神離的兩人,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按下了快門。
“好了好了,雖然表情勉強了點,但顏值高,也能看。”
拿着那本新鮮出爐的結婚證,池燼感覺像是握着一塊烙鐵,只想盡快扔掉。
下午池燼只有一個視頻會議,姜眠下午沒課,兼職也沒排班,兩人便一同坐車回了別墅。
黑色的賓利平穩地駛入別墅車庫,最終停穩。
周銘率先下車,恭敬地拉開車門。
池燼長腿一邁,徑直朝着別墅大門走去,沒有回頭看姜眠一眼。
那本紅色的結婚證,被他隨意丟在車內,恨不得立刻遺忘。
姜眠跟在他身後,保持着幾步遠的距離。
踏進玄關,吳媽笑着迎上來。
剛想說什麼,看到池燼後立刻明智地閉上了嘴,只是擔憂地看了姜眠一眼。
池燼直接走到客廳中央,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王者。
他倏地轉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剛剛進門的姜眠身上。
那眼神裏沒有絲毫成爲新婚丈夫該有的溫度。
“周銘。”他聲音冷冽。
“池總。”周銘立刻上前一步。
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取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他臉上有些尷尬,無奈還是硬着頭皮將文件遞到了池燼面前。
池燼沒有接,只是用下巴朝姜眠的方向點了點。
“念給她聽。”
周銘喉結滾動了一下,轉向姜眠。
“姜小姐,這是一份婚後協議,關於您和池總婚姻存續期間的一些行爲規範和義務界定。”
“池總希望您能了解並遵守。”
姜眠的心微微一沉,雖然早有預料這場婚姻不會尋常,還是讓她胸口有些發悶。
她挺直了背脊,清澈的目光迎向池燼,安靜地等待着。
周銘清了清嗓子,開始逐條宣讀。
“第一條,婚姻關系存續期間,雙方實行財產獨立制。姜眠女士不得以任何理由,向池燼先生及其家族索取、占用任何財物。”
“第二條,本次婚姻期限暫定爲一年。一年後,無論情況如何,雙方必須無條件解除婚姻關系。離婚後,姜眠女士自願放棄一切財產分割權利,不得以任何理由糾纏。”
“第三條,未經池燼先生明確許可,姜眠女士嚴禁進入其臥室、書房、私人健身房等專屬區域。”
“第四條,在公開場合,姜眠女士不得主動透露與池燼先生的婚姻關系,不得使用‘池太太’稱謂,不得做出任何可能引人誤解的親密舉動。”
“第六條……”
條款一條比一條細致,一條比一條苛刻。
這些文字,每一個都透着池燼對她深深的防備和不信任。
周銘念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幾乎不敢看姜眠的眼睛。
他將文件遞過去。
“姜小姐,如果您沒有異議,請在這裏籤字。”
池燼始終冷眼旁觀,嘴角噙着一抹譏誚的弧度,欣賞一場由他主導的針對她的羞辱儀式。
他想看看,在如此直白的條款面前,這個女人會露出怎樣憤怒或者祈求的神色。
姜眠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他預想中的任何一種情緒。
她靜靜地聽着,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沒有憤怒,沒有委屈。
只有一種了然的淡漠,仿這些苛刻的條件,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甚至沒有去看那份被周銘遞到眼前的文件細則,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向池燼。
“麻煩給我一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