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粒花生米
【篤——有求必應，功德+1】
聽到羨魚的允諾，白宵銀徹底興奮了，撒開腳丫子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像極了撒歡的小狗。
“怪事了，你竟然能注意到老五。”
謝星齋和魯千鶴在石桌兩側坐下，眼中充滿驚奇。
“老五存在感很低的，我們都很容易忽視他。”謝星齋皺眉道：
“掌門和老魯都站着說話不腰疼，時常叮囑我帶着老五一起玩。”
“真是的，我很多時候看都看不到他，怎麼帶他玩？”
“現在好了，有你在，我們就能帶他一起玩了。”
他臉上綻放出笑容，但很快，笑容消失，表情變得空洞起來。
“我剛剛說什麼來着？......對了，是要和你一起玩。”
“羨魚，我院子裏有架秋千，吃過飯要不要一起去玩？”
另一邊，魯千鶴往桌上的缺口杯裏倒了半杯茶。
他很爲白宵銀終於遇到了一個不會忽略自己的人而感到高興。
“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目光掃過三個孩子稚嫩的面頰，魯千鶴眼神慈愛，嘴上不斷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但漸漸的，他也像是着了道似的。
三聲“好孩子”變成了兩聲，目光也不再從白宵銀臉上劃過。
“好孩子。”
“好孩子。”
白宵銀跑着跑着，速度越來越慢，滿頭白發耷拉下去，遠不如剛開始那般興奮了。
又是這樣。
他總是被人忽略。
果然在這個冷漠無情的世界上，所有人都......
“我說什麼來着，你這人不能處，菜都要上桌了還在這跑來跑去，眼裏沒活。”
羨魚忽然一個大跨步貼臉上來，雙手叉腰，不滿地低眸看他。
“走，去洗手，然後幫忙拿碗筷。”
“呃......好。”白宵銀呆滯地點頭，任由羨魚將自己拉到牆角的小水井處，打出一盆子水洗手。
羨魚伸出兩只髒手，將白宵銀的手按在木盆子搓了搓，本來是好意想幫人洗手的，卻不小心將他的手染得黢黑。
她“哎呀”一聲，縮回手。
“你先洗完，我再洗。”
白宵銀嚴肅地點點頭，將漂亮的手指洗得幹幹淨淨，然後趁羨魚洗手的時候，捧起清水給她認真搓臉。
兩人肩挨着肩蹲在一起，換了好幾盆水，着實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兩雙手和一張臉都洗幹淨。
“謝謝你，五師兄弟弟。”羨魚像僵屍一樣抬起雙手，仰面眯眼向着陽光，企圖把水蒸發掉，同時還不忘禮貌道謝。
白宵銀小臉一紅。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叫師兄。
“五師兄弟弟聽起來太奇怪了，你直接叫我五師兄吧。”白宵銀目露期待。
“不行，是你先叫我小師妹姐姐的。”羨魚嚴詞拒絕，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除非，你叫我姐姐。”
“可是，你是我師妹。”
“你年紀比我小！”
兩個病友面面相覷，最終拍案決定。
白宵銀：“那我叫你老師妹？”
羨魚從善如流：“嫩師兄。”
“老師妹！”
“嫩師兄！”
喂喂喂，換成這樣難道就不奇怪了嗎？
還不如小師妹姐姐和五師兄弟弟呢！
......
羨魚本來是想洗完手，就去幫忙端碗拿筷子的。
奈何她手實在是太髒，等好不容易洗完，飯都盛好了，就等她和嫩師兄上桌了。
羨魚垂頭喪氣地爬上桌，兩雙筷子立即夾了菜過來。
“羨魚羨魚，雞腿給你吃。”謝星齋還惦記着羨魚救了自己一命的事。
現在把除本命劍和儲物玉牌之外，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三件東西，也送到了羨魚碗中。
魯千鶴也不甘示弱，自己碗裏都還空空如也，卻一夾菜接着一夾菜往她碗裏送，深怕她吃不飽似的。
“多吃點，你看你這個瘦的。”
“以後咱只吃菜，不吃苦！”
他目前對羨魚的了解還停留在第一印象，認爲她是從泥坑裏刨出來的，是吃苦長大的。
擁有被迫害妄想症的李普，自己盛了一碗飯菜，並沒有上桌吃，一個人孤零零地蹲在灶房門邊。
此時他捧着大碗，卻沒動筷子，沉默地平視羨魚。
似乎是想從她嘴裏，得出關於這頓飯菜的評價。
“唔唔唔。”羨魚應接不暇，倒也來者不拒。
事實上，她以前在病院裏很少有吃飽的時候。
這一桌的農家小炒，對她來說算是超級豪華的大餐了。
“嚎吃，嚎七！”羨魚不斷往嘴裏刨着飯菜，時不時抽空豎一下大拇指，贊不絕口。
飯菜剛一入口，靈氣便在舌尖跳躍迸發，連帶着全身蟄伏的靈氣都忍不住歡呼雀躍。
米飯醇香彈牙，雞肉嫩滑鮮香，蔬菜清甜爽口。最樸實的食材，經過大師級靈廚獨具匠心的烹飪，被做出了常尋煙火氣的三分大道滋味。
只一口，便讓人忘卻所有紛擾，只念着人間煙火裏藏着的這口圓滿。
當然，羨魚涉世未深，哪裏會有這麼多的感悟？
她只會一邊大口幹飯，一邊給出“嚎赤！”的評價。
如果你讓她換一個詞，她就只能說“牛！”了。
當然，後者不太斯文，羨魚一般是極少用的，除非忍不住。
看羨魚吃得香甜，魯千鶴就像是那覺得孩子能吃是福的老長輩，夾菜夾得更起勁了，手都揮出了殘影。
李普蹲在牆角，嘴角掀起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終於開始動筷。
不過他食欲不振，吃得很少。
謝星齋則是覺得食欲大開，埋頭刨起了靈米飯。
沒辦法，宗門經費吃緊，他不能敞開了吃，要把好吃的都留給師弟和師妹。
等等，師弟？
他有師弟嗎？
白宵銀孤零零地坐在一旁，與整個其樂融融的飯桌格格不入。
他看了看魯管事，又看了看兩個師兄，最後看向羨魚。
想了想，還是將好不容易搶到的小雞翅夾了起來，趁亂放進羨魚碗裏。
而羨魚在百忙之中，竟然也沒忘了他，慷慨地往他碗裏回了一粒花生米。
小白高興了。
興奮地將花生米拋入口中。
嗯～嘎嘣脆。
明明只是比平常豐盛了一些的飯菜，白宵銀卻覺得異常美味。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夾菜......
他學着羨魚的樣子，浮誇地豎起大拇指，興奮高呼：
“好吃，太好吃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