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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有慈被無情地扔進豬圈裏,他們動作的時候毫不留情,她痛得渾身顫抖,動一下都很艱難。
到處都是惡臭的豬糞,除了幾頭大豬,不遠處瘋掉的那頭豬被單獨困着,緊緊的盯着她。
溫有慈喘着粗氣爬到角落裏,用草席子小心地遮蓋住自己。
她家裏也養過豬,家豬只要不受刺激,還是很溫順的。
可她還是片刻不敢入睡,一閉眼就是瘋豬奔過來的那一瞬,她被霍辭晏狠狠一腳踢了出去。
痛苦,憤怒,不甘種種情緒在她心裏發酵,最終腐蝕出一個大洞,怎麼也填不滿。
淚水無聲而落,她想她最初愛上的也許只是個幻象,只存在於他的腦海,被她的喜歡鍍上了無數金光。
而如今,那個幻象已經被真正的霍辭晏徹底打碎了。
一夜過去,她不敢入睡,幾乎神志不清,仿佛烈火在灼燒着她的意識,而她的身體更是被丟在了雪窩子裏凍着一樣。
好冷。
在這樣的折磨下,溫有慈口幹舌燥,力氣全無。
外面忽然傳來了霍辭晏的聲音,“溫有慈,你可知錯?”
溫有慈想說她沒有錯,可是她張開口幹癢得全然發不出聲音。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霍辭晏聲音冷到了極點,“到現在還死不悔改,簡直是冥頑不靈!”
腳步聲漸漸遠去,豬群的聲音再度席卷而來,空無一人的恐慌,讓溫有慈生出一絲力氣。
她拼盡全力將石頭丟了出去,在牆上發出了一聲響。
可驚動的不是霍辭晏而是那頭瘋豬,它忽然嘶吼一聲,憤怒地掙扎着。
最後沖破桎梏,朝她狂奔而來。
“......救......命!”
溫有慈竭力從嗓子裏擠出這兩個字,頹然地閉上了雙眼。
“天啊!溫有慈,醒醒,快躲開!”
溫有慈一個激靈,往旁邊一滾,有人沖了上來,制服了那頭豬。
眼淚前仆後繼地涌出來,她差一點就死在了一頭豬手裏......
溫有慈握緊了救她人的手,真心地不斷重復:“謝謝。”
“握夠了沒有,放開我的人。”
霍辭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的狼狽,半張臉隱匿在陰影裏,看不清神色。
但他聲音依舊冷硬,“你該謝的人是阿妍,她心軟,已經原諒你了......”
溫有慈唇邊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再也聽不清任何聲音,陷入一片昏暗。
朦朧中,她聽到有人一直在叫自己,像是娘的聲音。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家裏,身上被糊滿了草藥,還掛着吊水。
目光觸及父母關心的眼神,她鼻頭一酸,抽泣怎麼也止不住。
一家人哭了許久,溫母提起接親的人已經到了。
“要不再等等?”
“不用了,我必須離開,才能還你們一片清淨。”
溫有慈的一番話讓溫母又險些落淚。
她掙扎着起身,抹掉母親眼角的淚,“放心,您女兒生的好,到哪裏都能活出個好樣子,絕不給您丟臉!”
東西都收拾好後,老兩口嘴邊的話嚼了又嚼,才開口:“那小子去城裏給你求藥了,要不就再......”
“不必,從此以後我與他再無關系。”
溫有慈換好衣裙拜別二老,轉身出了門,只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堅毅的背影。
沒想到迎頭遇上方芷妍,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相識一場,我來爲你添妝。”
她招呼人把買來的子孫桶強行塞進了溫有慈的嫁妝裏。
溫有慈本來懶得跟她爭執,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忍無可忍,一把將馬桶掀翻,裏面污穢的豬糞滾了一地,濺在方芷妍的腳上。
方芷妍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端莊,咬牙切齒,“溫有慈,你要記住我的禮物,永遠記住你帶給我的屈辱比這豬糞還要惡心。”
溫有慈一頭霧水,無心爭執,毫不猶豫地向前走。
越過方芷妍時,她堅定開口:“不會,我不會沉湎過去,我只會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