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當做番外看
東方家的牆瓦間,常年縈繞着灼熱的火靈氣,連風掠過庭院時,都帶着幾分暖意。
作爲傳承數萬年的人族最強家族,東方家的榮光卻因爲先祖東方玄月,始終與“火”綁定。
先祖東方玄月以火法縱橫大陸,留下的《九玄火經》更是家族至寶。
歷代家主皆以火屬性修士繼任,一手控火術爐火純青,將“東方之火”的威名延續至今。
在東方家,火不僅是修行根基,甚至還是“正統”的象征。
能引動並嫺熟操控火者,才算真正的東方族人。
火法精深者,才有資格觸碰家族核心,爭奪未來的權力與資源。
而東方墨弦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打破了這份“正統”。
他出生在旁支小院,降生時院角墨竹凝霜,露珠成冰。
周身環繞的不是同族新生兒慣有的東方火氣,而是一縷清冽刺骨的冰寒氣。
父親東方明握着測體靈器,看着石面上亮起的冰藍光暈,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是極純的冰魄聖體!”他聲音逐漸發澀。
眼角略帶失望的說:“咱們東方家世代修火,我東方明孩子……竟然是個冰聖體。”
“唉——。”
身旁的東方城也滿眼失望:“唉......修行之路怕是難啊”
這句話,成了東方墨弦成長的注腳。
消息像陣風,吹遍了東方家的每個角落。
族裏的長輩來看過他,指尖探過他的脈搏,感受到那股清冽的寒氣後,眼神裏的期待便消散了。
只留下幾句“可惜了,如果是火聖體的話怕是下一代家主可能就是他了。”隨即便轉身離去。
父親東方明抱着他,眉頭皺了又皺,母親摸着他柔軟的頭發,眼淚掉在他臉上,冰涼涼的。
那時的東方墨弦還不懂,爲何別人的孩子被抱着時,總能聽到誇贊,而他身邊,只有沉默和嘆息。
一歲時,族中同齡的孩子已經開始顯露出東方火的跡象。
隔壁院子的東方辰,哭鬧時指尖會蹦出火星,族老們笑着誇他:“不錯不錯,有先祖遺風!日後定能成爲一方豪傑!”
家主東方烈更是親自賞了塊暖玉,讓他貼身戴着溫養火靈氣。
他哭時,眼淚掉在地上會只會凝成小冰珠
哪怕被逗得咯咯笑,周身也只有淡淡的寒氣,偶爾小手揮動,還會把搖籃邊的棉布凍得發硬。
“你看他,渾身涼颼颼的,抱都不敢抱。”
“可不是嘛,哪有半分咱們東方家的火氣?”
“旁支就是旁支,連世代傳承的東方火都長歪了,以後怕是連火法的門都摸不到。”
旁人們的議論聲不大,卻總能飄進母親的耳朵裏。
她把東方墨弦抱得更緊,輕聲哄着:“墨弦不怕,咱們不和別人比,你能夠健康成長就足夠了。”
可那時的東方墨弦,已經能隱約感受到旁人的眼神。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像看孩子,倒像看一件有瑕疵的工具。
三歲那年,族裏的孩子聚在庭院裏玩耍,大人們圍在一旁看着,笑着指點誰家孩子的火苗更旺。
東方墨弦也想湊過去,小手抓着母親的衣角,眼神裏滿是好奇。
可他剛走近,幾個孩子就往後退,其中一個稍大些的男孩,故意把指尖的火苗晃了晃。
對着他喊:“別過來!你身上太冷了,會把我們的火澆滅的!”
其他孩子跟着起哄,有的撿起小石子附上火焰扔他。
嘴裏喊着:“你個異類!”
“冰疙瘩!不要靠過來!”
東方墨弦嚇得往後縮,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沒敢出聲。
母親跑過來把他護在身後,對着那些孩子說:“不許欺負人!”
可那些孩子的家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說:“小孩子鬧着玩呢,再說,他本來就跟咱們不一樣,根本就不像是東方家的人。”
“不會是你和誰在外面生的野種吧?”
“哈哈哈哈哈——!!!”
那天晚上,東方墨弦躲在母親懷裏,眼角帶着淚花,小聲問:“娘,爲什麼他們都不願意跟我玩呀?”
母親摸着他的頭,聲音哽咽:“他們不懂事,墨弦是好孩子,只是……”
“墨弦是最特別的孩子。”
“墨弦,記得以後要把手攥緊,別讓別人看到冰珠”
“特別”兩個字,像顆小小的種子,埋在了他心裏。
從那以後,東方墨弦變得安靜了些。
別的孩子在庭院裏追着火苗跑,他就坐在自家小院的台階上,看院角的墨竹。
春天來了,墨竹抽新芽,他伸手去摸,指尖的寒氣竟讓嫩芽上凝了層小冰晶。
夏天暴雨過後,他蹲在積水邊,看着水裏的倒影,指尖的寒氣能讓水面結出薄薄的冰面。
這些小小的“把戲”,是他唯一的樂趣,卻不敢讓別人看到——他怕再被人說“異類”。
四歲時,族裏開始教孩子們認靈氣。
導師拿着引靈符,在庭院中央催動火靈氣,讓孩子們試着感應。
東方辰很快就皺着小臉說:“我感覺到了,暖暖的,在手裏燃燒。”
其他孩子也紛紛點頭,只有東方墨弦,睜着大眼睛,什麼都沒感覺到。
那些被導師說得“溫暖親切”的火氣,在他眼裏像隔着一層霧,摸不到,抓不着。
“東方墨弦,你感覺到了嗎?”導師問他,語氣裏帶着幾分不耐。
東方墨弦垂下頭,小聲說:“沒有……”
“我就說他不行!”東方辰大聲說,“他連火氣都感應不到,根本不像是咱們東方家的人!”
孩子們的笑聲和議論聲,像小錘子一樣敲在他心上。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小手,突然發現,掌心不知何時凝了幾點冰珠。
導師看到了,眉頭皺得更緊:“果然是冰,連感應火氣的資格都沒有,算了,你站旁邊看着吧,別搗亂了。”
那天,他站在庭院的角落裏,看着其他孩子跟着導師學引氣,看着他們指尖的火苗一點點變亮,心裏空落落的。
他不明白,爲什麼他不能像別人一樣,感受到那溫暖的火氣?爲什麼他一伸手,就只能冒出冷冰冰的寒氣?
五歲生日那天,母親給他做了塊桂花糕,父親難得在家,陪他玩了一會兒。
可沒過多久,族裏傳來消息,說東方辰成功引氣入體,指尖能穩定冒出火苗,族裏要擺宴慶祝。
父親的臉色沉了下去,也沒辦法,只能匆匆交代了兩句,便去了宴席。
母親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把桂花糕遞給他:“墨弦,吃吧,很甜的。”
東方墨弦咬了一口桂花糕,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裏散開,可心裏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點都不甜。
他走到院角,摸着墨竹上的冰晶,小聲說:“墨竹,你說爲什麼他們都不喜歡我呀?”
風吹過墨竹,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回應他,又像是在嘆息。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火氣”“傳承”這些沉重的詞,只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知道別人看他的眼神裏沒有喜歡,知道他永遠融不進那些帶着火氣的熱鬧裏。
他的童年,沒有旁人的誇贊,沒有夥伴的陪伴。
有的只有身旁的母親、院角的墨竹、指尖的寒氣,和那些藏在風裏的、冰冷的議論聲。
可即便如此,他那雙清澈的眼睛裏,仍藏着一絲天真的期待。
也許有一天,他也能像別人一樣,被人笑着圍起來,被人誇一句“好孩子”。
只是他不知道,這份期待,在東方家“火”的傳承面前,注定是一場奢望。
隨着年齡漸長,他將面對的,是更直白的冷落,更尖銳的偏見,和一條注定孤獨的,與整個家族相背而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