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秋的陽光透過舞蹈室的落地窗,落在綠萍旋轉的身影上,勾勒出利落又優美的線條。重生後的綠萍雙腿健全,身姿愈發挺拔輕盈,再也沒有前世車禍留下的桎梏,舞步裏少了幾分從前的纏綿柔和,多了幾分破繭成蝶的堅韌與通透。鏡中的她,眉眼清亮,眼神篤定,每一次踮腳、旋轉、跳躍都精準利落,從前那些藏在心底的舞蹈夢想,正隨着每一個舞步盡情綻放,這是她重活一世,最想牢牢抓住的熱愛。

舞蹈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腳步聲沉穩又帶着少年氣,綠萍聞聲停下動作,轉過身的瞬間,眼底瞬間漫開藏不住的驚喜。門口站着的男子穿着淨的白襯衫,身形挺拔,眉眼溫潤,手裏拎着兩個沉甸甸的行李箱,正是分別一年深造歸來的林亦辰。

“亦辰!”綠萍快步迎上去,語氣裏滿是雀躍。她心中相思已成災,千遍萬遍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她與林亦辰初見時的驚鴻一瞥,而真正相識,卻因林亦童而起,後來舜娟病危,是林亦辰放下手頭的實驗,連夜開車送她趕去醫院,一路悉心照料、耐心安撫,陪着她熬過最灰暗的子。往後的子裏,兩人常因林亦童相見,一起泡圖書館,一起聊學業與夢想,他懂她對舞蹈的執着,也懂她的隱忍與堅韌,她知他對物理的熱愛,也知他骨子裏的溫柔與可靠,情愫在復一的相處裏慢慢滋生,卻從未有過半分逾矩。一年前林亦辰遠赴外地深造,兩人靠着書信與電話聯系,距離非但沒沖淡情意,反倒讓這份克制的喜歡愈發濃烈。

林亦辰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綠萍,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裏滿是久別重逢的暖意:“綠萍,我回來了。”他放下行李箱,一件件往外翻出精心準備的禮物,有適配她練功節奏的減壓護膝,有手工定制的啞光舞鞋,還有幾盒滋養筋骨的精油,都是貼合她舞蹈需求的物件;除此之外,還有他途經各地搜羅的小玩意兒,有印着物理公式的書籤,有手工木雕的小舞人,最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是一枚小巧的星辰吊墜,“這個給你,願你眼裏的光,永遠像星辰一樣亮。”

綠萍捏着吊墜,指尖撫過細膩的紋路,心口一陣溫熱。這世上從沒有人這般懂她,懂她舞蹈路上的辛苦,懂她兼顧學業的不易,懂她重生後想要抓住一切的迫切。她抬頭撞進林亦辰真摯的眼眸裏,就是這樣一個人,用一千多個子,住進了她的心底。

“亦辰,謝謝你,什麼都記得。”綠萍聲音帶着幾分動容,眼眶微微泛紅。

林亦辰看着她泛紅的眼尾,心疼地抬手,指尖輕輕擦過她的眼角,動作克制又珍視:“你的事,我從來都記得。這一年在外面,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練舞有沒有受傷,想你學業順不順利,想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綠萍,分開的這一年,我才確定,我早就離不開你了。”

這話直白又懇切,綠萍的心猛地一跳,臉頰瞬間染上紅暈,卻沒有躲閃,直直望着他的眼睛。林亦辰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滾燙,語氣鄭重又帶着忐忑:“綠萍,三年前,我對你一見鍾情,送你去醫院時,看着你強忍眼淚的樣子,我就動心了;後來朝夕相處,看着你爲舞蹈拼盡全力,爲生活咬牙堅持,我就知道,我這輩子認定你了。這一年的等待,讓我更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喜歡你,不是一時興起,是深思熟慮。往後,我想陪着你練舞,陪着你走完學業,陪着你實現所有夢想,護着你不受半點委屈,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綠萍看着他緊張又認真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用力回握他的手,眼裏滿是歡喜與堅定:“我願意,亦辰,我願意。”重生一世,她早已看透楚濂的懦弱與自私,不屑於再糾纏過往的情愛,而林亦辰的溫柔、堅定與分寸,才是她想要的安穩與偏愛。這份久生情的喜歡,克制又純粹,比任何轟轟烈烈都更讓她心安。

兩人相視而笑,緊握的手再也沒有鬆開,一年的思念與克制,終於在此刻盡數化作滿心歡喜。陽光透過窗櫺落在兩人身上,暖意融融,他們坐在舞蹈室的休息區,互訴着這一年的點滴。林亦辰說起物理系的深造常,說起那些復雜的實驗與公式,眼裏滿是熱愛;綠萍聊起這一年的舞蹈精進,說起如何兼顧舞蹈與生活,語氣裏滿是通透。

聊到未來,林亦辰眼底泛起光亮,語氣篤定:“我這次回來,想繼續考納米技術與工程碩士,一來是想深耕專業領域,把物理系的知識和納米技術結合起來,二來也有私心——學好了就能研發更輕便柔韌的舞蹈護具,還有適配舞台的防滑面料,幫你減少練功損傷,讓你跳舞更安心。”

綠萍聽得眼睛發亮,滿心都是敬佩與歡喜:“亦辰,你真的太貼心了!這不僅是幫我,更是幫所有舞者,太有意義了。”說起自己的規劃,她眼底燃起自信的光芒,“我打算報名參加年度最火的《舞林大咖》,這個節目匯聚了國內外頂尖舞蹈大咖,含金量特別高。一來能增加曝光度,讓更多人看到我的舞蹈,二來能和高手同台比拼,取長補短,着自己快速提升實力,我想在更大的舞台上,跳出讓自己滿意的舞。”

“我全力支持你。”林亦辰握緊她的手,眼神裏滿是信任,“練功再忙也要注意身體,我會每天來陪你,給你復盤動作、放鬆肌肉;遇到瓶頸我們一起想辦法,比賽時我就是你最忠實的觀衆,永遠爲你呐喊。綠萍,你的舞蹈夢,我陪你一起圓。”

往後的子,舞蹈室和圖書館成了兩人最常相伴的地方。綠萍練舞到深夜,林亦辰就捧着物理書在一旁等候,遞水、揉腿、分析舞步細節,事事周到;林亦辰泡圖書館備考,綠萍就帶着便攜畫板坐在一旁,練舞間隙幫他整理筆記,安安靜靜做他最安穩的後盾。沒有狗血糾纏,沒有患得患失,只有雙向奔赴的熱愛與扶持,這份感情,淨又堅定,是綠萍重生後最珍貴的饋贈。

與此同時,汪展鵬的子過得平靜卻心緒難平。他終究還是放不下沈隨心,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總能精準撫平他心底的煩躁與愧疚。平凡的子裏,只是默默給他煮一碗熱湯,說幾句暖心的話,這般溫柔,依舊讓他心動。

可這份心動之外,卻總免不了想起舜娟。沒有了婚姻裏柴米油鹽的瑣碎摩擦,沒有了往裏的爭吵與怨懟,距離讓他愈發看清舜娟的好。那個被他嫌棄了十幾年強勢現實的女人,獨立清醒,雷厲風行,僅憑一己之力盤活他一手搞垮的公司,將事業打理得風生水起;面對兩個女兒的爛攤子,她冷靜通透,妥善安置,從不沉溺於過往的傷痛。她的強勢裏藏着擔當,現實裏藏着清醒,那份獨立自主的耀眼光芒,是沈隨心的溫柔所沒有的。

汪展鵬不得不承認,他越來越被這樣的舜娟吸引,那份欣賞與敬佩交織的心動,遠比對沈隨心的依賴更讓他心悸。可他自知理虧,是他親手背叛婚姻,傷透了舜娟的心,如今再心動,也只剩滿心愧疚與無奈。他只能拼命克制自己,從不主動打擾舜娟的生活,只以父親的身份盡責任,哪怕偶爾因孩子見面,也始終保持着客氣疏離的分寸,這份克制裏,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與悔恨。

舜娟對此早已看透,只當他是女兒的父親,不多言,不糾纏,活得清醒又利落,將更多精力放在事業和兩個女兒身上,早已把過往的情愛糾葛拋在身後。

另一邊,舜娟的別墅客廳裏,氣氛帶着幾分沉悶。紫菱坐在沙發上,耷拉着腦袋,眉眼間滿是茫然與頹喪。她早已和楚濂離婚,那場荒唐的婚姻,不僅耗盡了她所有的執念,更讓她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這成了她心底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離婚後的她,依舊渾渾噩噩,不思進取,書讀不進去,工作嫌辛苦,整無所事事,要麼對着窗外發呆,要麼暗自傷懷,完全找不到人生方向。

“我到底能做什麼啊?”紫菱小聲嘟囔,聲音裏帶着委屈,“讀書太累,上班又受氣,我什麼都不會,活着真的沒意義。”

汪展鵬坐在一旁,看着女兒這般模樣,心裏又疼又悔。紫菱變成如今這樣,他難辭其咎,是他的背叛與錯誤引導,讓她養成了自私偏執的性子,讓她把情愛當成人生全部,如今落得這般境地,全是他一手造成。他輕聲勸道:“紫菱,別這麼消沉,媽媽也是爲你好,總不能一輩子這樣無所事事。你好好想想,哪怕有一點點感興趣的事,我們都支持你去做。”

紫菱搖搖頭,眼眶泛紅:“我沒有感興趣的事,楚濂不要我了,我又不能生孩子,我就是個沒用的人。”

舜娟看着她這般自怨自艾的模樣,沒有苛責,語氣平靜又通透:“紫菱,你之所以迷茫,是因爲你從來沒爲自己活過。從前圍着楚濂轉,把情愛當成人生的全部,卻忘了你首先是你自己。離婚不是你的失敗,不能生育也不是你的過錯,但你不能一直困在這些事情裏。你今年才十九歲,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該把自己困在方寸之地裏。”

她端起茶杯,想起自己年輕時的經歷,緩緩開口:“三年前,與你爸爸離婚時,我也曾迷茫過,不知道何去何從。後來我索性放下一切去旅行,走過山川湖海,見過不同的人生,眼界開闊了,心也就寬了,那些想不通的事,自然而然就有了答案。你現在最缺的,就是跳出眼前的執念,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旅行……有用嗎?”紫菱抬起頭,眼裏帶着幾分茫然的好奇,她從小到大被嬌生慣養,從未獨自出過遠門,對外面的世界既陌生又膽怯。

“有沒有用,試過才知道。”舜娟淡淡一笑,“旅行不是遊山玩水,是讓你學着獨立,學着和自己相處。你不用刻意找答案,只需要去感受不同的風土人情,去看不一樣的風景,去試着一個人解決問題。等你見過天地遼闊,就不會再執着於眼前的兒女情長,也會慢慢找到自己想走的路。”

汪展鵬連忙附和,語氣裏滿是期許:“菱兒,爸爸支持你去旅行,所有費用爸爸來承擔,你可以先從歐洲開始,那邊風景好,人文氣息濃,適合沉澱心情。出去走走,開闊開闊眼界,說不定就能有新的際遇,總比在家裏消沉強。”他滿心希望,這場旅行能讓紫菱徹底醒悟,走出過往的陰霾,做回真正的自己。

紫菱看着父母難得一致的態度,又想起自己復一的渾渾噩噩,心裏終於動了心思。她厭倦了這樣的自己,厭倦了活在過往的傷痛裏,或許真的該走出去,看看父母口中的大千世界,找找屬於自己的人生意義。沉默許久後,她輕輕點頭:“那……我試試,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舜娟見她鬆口,眼底泛起一絲欣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媽媽給你安排靠譜的行程,找個靠譜的向導前期陪着你適應,但你要記住,這趟旅程,要學着自己長大。遇到難處先想着自己解決,實在沒辦法再聯系我們,媽媽希望你回來時,能變成一個有主見、懂擔當的姑娘。”

“我知道了,媽媽。”紫菱小聲應着,心裏第一次生出幾分對未來的期許。從前她總纏着楚濂要去旅行,如今終於要爲自己走一次,或許這就是新的開始。

子有條不紊地推進,綠萍的《舞林大咖》報名順利通過,正式進入集訓階段。重生後的她功底扎實,加上這一年的刻苦打磨,舞步愈發精湛,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與力量;林亦辰一邊全力備考,一邊雷打不動陪着綠萍集訓,幫她分析對手優勢,陪她熬過反復打磨動作的枯燥,成了她最堅實的後盾。兩人並肩前行,眼裏有光,心中有愛,前路漫漫,滿心都是篤定。

汪展鵬依舊在沈隨心的溫柔與對舜娟的克制中拉扯,他愛沈隨心,卻不再貪戀那份溫室般的溫柔;他默默關注舜娟的事業,悄悄幫她化解幾次小危機,卻從不敢表露半分心思。他終於明白,有些錯一旦犯下就無法彌補,有些感情一旦錯過就只剩陌路,克制,是他唯一能做的體面。

紫菱的旅行手續很快辦妥,臨行那天,舜娟給她收拾了滿滿一箱行李,細細叮囑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汪展鵬給了她一張不限額度的銀行卡,反復叮囑有事隨時聯系,眼底滿是愧疚與期許。紫菱看着父母關切的眼神,心裏第一次生出幾分愧疚:“爸爸,媽媽,以前是我不懂事,讓你們心了,這趟旅行,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讓你們失望。”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紫菱看着漸漸縮小的城市輪廓,輕輕閉上眼。過往的愛恨癡纏、偏執自私,都隨這升空的飛機慢慢遠去,這一次,她要爲自己而活,去見天地,見衆生,終見自己。

綠萍站在《舞林大咖》初舞台的候場區,看着身邊來自全國各地的頂尖舞者,沒有絲毫怯場,反而滿心鬥志。林亦辰站在觀衆席最前排,對着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眼神裏滿是信任與驕傲。綠萍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舞裙,隨着音樂響起,緩緩踏上舞台。

聚光燈落下,她踮起腳尖,輕盈旋轉,雙腿舒展如蝶翼,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利落,每一次跳躍都充滿力量,重生後的她,早已不是那個爲愛卑微的汪綠萍,而是爲熱愛而舞的追光者。舞步起落間,藏着她重活一世的慶幸,藏着她對舞蹈的執念,藏着她對未來的期許。

台下掌聲雷動,林亦辰看着舞台上光芒萬丈的綠萍,眼底滿是欣慰與愛意。汪展鵬站在角落,看着光芒萬丈的大女兒,心裏滿是愧疚與釋然。他終於明白,綠萍的堅韌與通透,都是繼承了舜娟的風骨,而他能做的,唯有默默守護,用餘生彌補過往的虧欠。

夕陽透過演播廳的窗櫺灑下,落在每個人身上。綠萍在舞台上綻放熱愛,林亦辰在台下守護信仰,紫菱在遠方尋找自我,舜娟在事業裏活得耀眼,汪展鵬在克制中學會擔當。那些過往的狗血糾纏、傷痛遺憾,終究成了成長的養分,汪家的故事,終於徹底告別陰霾,迎來了各自的新生,每一個人,都在屬於自己的路上,奔赴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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