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顧容容蹲在巷子角落裏,嚇得瑟瑟發抖。
顧明岩和顧明楓得到消息趕來,關切地把她扶了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有沒有哪裏傷着了?”
顧容容抬起臉,眼裏含着淚,“三哥,明楓,我被人打了……”
她邊說邊哭,本應該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是這會兒鼻青臉腫的,看起來像個豬頭鬼。
顧明楓年少藏不住情緒,直接嚇退幾步。
顧明岩還能保持淡定,扶着她安慰:“別怕,三哥在這裏。警察也來了,做筆錄的時候你把細節說清楚一點,警察會查清楚的。”
顧容容恨恨地捏住拳頭。
顧家這麼有錢,雇幾個厲害的,就不信查不出來。
三哥竟然只是報警,本就不關心她的死活!
她抽泣着撲進顧明岩懷裏,“三哥,我好疼啊,你一定要爲我報仇。”
眼淚和臉上的髒污蹭到外套上,顧明岩心裏有幾分嫌棄。但看她這麼可憐,還是忍着不喜,把她扶進車裏。
回到顧家,顧母又是一頓哭天搶地,心疼得把顧容容摟進懷裏。
“是誰這麼惡毒,把我家容容打成這樣。”
顧容容哭得更加來勁了,“媽媽,我臉上好疼,身上也疼。”
那群天的,都給她套上麻袋了,明明看不見人,還專挑她的臉打。
她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還怎麼出去見人?
這時正逢過年,是串門的好時機,她不能在長輩和那些富二代面前露臉不說,要是被打的消息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太丟臉了!
顧母好一頓哄,趕緊把家庭醫生叫來,讓保姆先扶顧容容回房去處理傷口,又讓顧明岩留下。
“你派人去查一下崔喜。”
顧明岩一愣,“媽,你懷疑這件事跟崔喜有關?”
顧母咬牙:“那天,崔喜要跟家裏斷絕,滿臉絕情相。我懷疑她現在跟着外面那些二世祖,學壞了。而且昨天她跟容容還起了沖突。”
“媽,完全沒影的事,你怎麼能隨便冤枉她。”
顧明岩說完,突然心頭一冷。
以前也是這樣,只要容容和崔喜發生沖突,他第一時間就認定,是崔喜的錯,完全不聽她分辯。
顧母有些不耐煩,“容容心地善良,本不會輕易得罪人。除了崔喜,誰會這麼歹毒去傷害她。”
“你派人去查,要實在不行,我再讓老大和老二回來一趟,我先去陪着容容了。”
顧明岩站在原地,看着母親匆忙而去的背影,覺得有種荒唐的不真實感。
顧明楓忍不住開口,“三哥,媽這話什麼意思?四姐那種性格,恨不得連家裏的保姆都討好,怎麼可能會雇人下黑手。”
“你也去看看容容吧。”顧明岩揮揮手,打了個電話出去,“找幾個……”
他告訴自己,派人去調查,並不是懷疑崔喜,只是爲了還崔喜的清白。
這時崔喜,已經在萬米高空上。
明越訂的是商務艙,飛機剛起飛沒多久,崔喜就躺床上睡着了。
雖然現在只是癌症中期,但這具身體越來越容易累,反正現在不至於有危險,多睡覺也能緩解病情,她也就安心睡了。
司鬱看崔喜睡得香沉,突然生出了幾分嫉妒。
他從十一歲,就開始整夜整夜失眠。後來有條件服用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眼。但時間一長,安眠藥也沒什麼效果了,哪怕是勉強睡着,也是半夢半醒的狀態。
近幾年更甚,想好好睡一覺,簡直難於登天。
司鬱忍不住走到她的床邊,湊近去盯她。
崔喜平時喜歡冷着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時睡着了,倒顯得有幾分乖,睫毛很長,在眼瞼處攏起一扇漂亮的陰影。
盯着看了好一會,司鬱替她把毯子掖好,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飛機落地,崔喜也沒醒,司鬱上前推了推她,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你睡眠質量倒是不錯。”
聽到司鬱的聲音,崔喜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
重生前,她時刻都處於高度警覺狀態。而現在,身體肌肉帶來的遲緩感,讓她覺得太陌生了,非常沒有安全感。
必須要盡快解決這種糟糕的狀態!
她淡聲道:“抱歉。”
司鬱沒在意:“走吧。”
剛走出VIP通道,外面就有人在接應,一個看起來練精明的中年人,穿着得體的鐵灰色西裝,後面還有兩個穿黑衣服的保鏢,聽氣息身手不錯。
崔喜稍稍挺直了腰背,這陣仗……司家在京城的地位非同一般。
中年人彎了彎腰:“鬱少,車已經準備好了。”
司鬱點頭:“辛苦忠叔。”又拉着崔喜介紹了一遍身份。
忠叔恭敬地叫了聲,“少夫人,歡迎回家。”
保鏢上前接過他們的行李箱,一行人很快回到司家老宅。
從外面看,老宅顯得有些低調,青磚瓦房,大門外有幾個保鏢守着,戒備倒是森嚴。
而且——
崔喜注意到,其中有兩個保鏢的氣息沉穩,至少都是化勁後期的高手了。
想不到,一個豪門世家,竟然有兩個古武高手鎮守。
走進大門,崔喜才發現院子很大,幾進幾出都望不到頭。老宅裏的裝飾並不顯張揚,卻透着一股沉斂莊嚴。
繞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才走到正廳。
忠叔說:“老爺他們去了童家,家裏已經準備好晚飯,鬱少需要現在用餐嗎?”
司鬱沒什麼胃口,但想到崔喜的吃貨屬性,點頭,“開飯吧。”
忠叔立即讓人去準備,隨後在司鬱耳邊低語幾句,二人很快走出了客廳。
崔喜也沒管他們,自顧自在沙發坐下,突然注意到,有一顆小小的腦袋,從偏門探進來。
是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扎着小馬尾,眼睛又大又亮。
崔喜朝小女孩招了招手,“過來。”
小女孩立即朝她跑過來,脆聲聲地問:“漂亮姐姐,你是小舅媽嗎?”
崔喜不知道她的小舅是誰,轉移話題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眨巴着一雙大眼睛,聲音可愛,“我叫司念念,小舅媽可以叫我小念念。”
司鬱這時回來了。
司念念轉身沖進他懷裏,“小舅舅,你回來啦。”
司鬱不習慣跟人親近,但還是溫柔地摸了摸司念念的頭發,“念念乖。”
他從行李箱拿出一只可愛的玩偶,遞給司念念,“去玩吧。”
司念念抱着玩偶,有些嫌棄,“舅舅,念念又不是三歲小孩,早都已經不愛玩這些幼稚的玩具啦。”
司鬱問:“回外公家,住得習慣嗎?”
司念念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還行吧,就是有些人總喜歡不文明發言,很煩人。”
“先前他們還說,小舅媽又黑又醜,可愁死我了。”她突然看了崔喜一眼,小聲說:“現在看來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樣漂亮。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崔喜意外地看過去,小丫頭年紀小小,說話倒是逗趣。
又問了一些其他生活上的問題,司鬱才讓司念念出去玩。之後跟崔喜解釋,“這是我大姐的女兒,大姐夫家那邊出了點事,她讓女兒暫時住在娘家。”
崔喜注意到,司鬱提起大姐夫家時,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氣,很沉很重。
但她沒有多問。
豪門深似海,哪家沒點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