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剛擺上桌沒多久,司鬱的父親司正庭就回來了。
司正庭身邊跟着個年輕的美婦人,脫掉華麗的水貂毛皮草,立即有保姆過來恭敬地接過,掛好。
美婦人穿着墨綠色旗袍,襯得身段妖嬈勾人。
她關切地問:“是阿鬱回來了?怎麼沒有提前給媽打個電話,我好快點回來,跟你吃頓團圓飯。”
司鬱沒應。
美婦人也不在意,笑意盈盈地看向崔喜,“這就是我剛過門的兒媳吧?叫喜兒對不對?長得真水靈,跟我們家阿鬱很般配!只是怎麼都沒等等爸媽回來再吃,是不是餓着了?”
司正庭冷哼一聲,“果然是小門小戶,沒點規矩。”
在豪門家族,規矩特別多,吃飯不等長輩,就是不孝,不敬長輩。
“阿鬱,你要是當初應了跟童家的婚事,也不至於這樣……”美婦人低嘆一口氣,隨後又趕緊抬頭看向崔喜:“喜兒,媽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現在進了司家的門,自然就是我認定的兒媳。我剛才只不過是感慨幾句……”
崔喜無所謂這些人喜不喜歡,恭謹道:“媽說什麼就是什麼。”
司鬱冷冷接話:“我坐一天飛機,回到家沒人,餓了,想吃就吃。”
只是簡短幾句對白,崔喜就弄明白了,司鬱在這個家裏地位堪憂。
父親是親爸,母親卻未必是親媽,句句字字都在挑撥。
而司鬱,一點表面功夫都不做,跟他們的關系應該很惡劣。
她立即站起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頂級毛尖,以及一只紫陽綠手鐲。
“爸,媽,這是兒媳給你們準備的見面禮。”
陸正庭一眼沒看,態度冷淡,“有心了,放下吧。”
司鬱在她耳邊冷聲道:“有我在,不必太給他們臉。”
崔喜悄悄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看戲。
演戲而已,跟誰不會似的。
美婦人倒是拿起手鐲試戴,“這成色真不錯,兒媳有心了。”
“爸媽喜歡就好。”崔喜說着朝他們伸手,“那我的見面禮呢?”
司正庭大概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你說什麼?”
“你們是我的公公婆婆,初次見面,我給你們都帶了禮物,你們沒給我準備見面禮嗎?”
美婦人愣住。
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見面就管公婆要禮物,眼皮子太淺了!
崔喜說:“我跟司鬱山長水遠回來,爸爸媽媽不在家就算了。我們又餓又累,也只能自己讓廚房準備吃的。”
她說着有些膽怯地低下頭,“阿鬱時常跟我說,父親比較嚴厲,但也是因爲望子成龍。阿鬱還說媽媽最是溫柔慈愛,而且特別重視家族禮儀。
我聽說,別的名門望族,兒媳婦第一次見公婆,都能收到禮物。可是媽媽明知道我們今天回來,卻沒有準備見面禮,是不是不喜歡我這個兒媳婦?”
崔喜說着說着低下頭擦淚,一副委屈到極點的小模樣。
司鬱揚了揚眉。
沒想到,崔喜竟然還有這麼戲精的一面?
司正庭似乎回過神來,“書雅,早些天阿鬱就說今天要回來,你沒有準備見面禮嗎?”
就算崔喜是司鬱匆忙領回來的兒媳,他並不待見,但豪門該有的規矩不能廢。
美婦人溫書雅愣了一下,連忙道:“瞧我這記性,禮物都在樓上呢,我這就去拿。”
她上樓回房,很快就拿了一對翡翠手鐲下來,親手給崔喜戴上,之後又是一頓誇獎。
崔喜低着頭觀察。
這對冰種翡翠價值大概在三百萬左右,對於司家這種頂級豪門來說,不算太貴也不算太便宜。但相對於她送出去的那只二十多萬的手鐲,血賺十倍!
“謝謝媽。”
話音剛落,一道冰涼的水突然落在她臉上,衣服上。
崔喜抬起眼,就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小胖子,手裏拿着一支水槍,正沖着她射擊。
那水槍突然一轉頭,又沖司鬱那邊射過去。
這是溫書雅小三成功上位後,跟司正庭生的兒子,叫司耀祖。
司鬱看到崔喜身上的狼狽,來了火氣。
“司耀祖!跟你二嫂道歉!”
司耀祖趕緊躲到溫書雅身後,還悄悄沖着司鬱吐舌挑釁。
溫書雅連忙護着兒子,“阿鬱你別生氣,耀祖還小,他不是故意的。”
司耀祖脆躲到了司正庭身後,害怕地說:“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二哥要打死我!”
司耀祖是司正庭的老來子,平時寵得無法無天的,這會兒見他害怕,立即心疼不已,怒斥司鬱。
“就是小孩子玩鬧,又不是有意的?你爲了個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要動手打自己的親弟弟嗎?”
司鬱冷着臉:“爸,他今年已經十三歲,還不懂禮義廉恥嗎?”
“哥哥對不起。”司耀祖哭着震天響:“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打我。”
溫書雅心疼地把兒子摟進懷裏,責備道:“阿鬱,耀祖已經道歉了,況且喜兒也沒受到傷害,至於跟個孩子計較嗎?”
司正庭和司鬱的關系本就緊張,被這麼一挑撥,立即拍桌怒罵:“逆子!你才回來就把家裏攪得雞犬不寧!要是實在不想待,現在就滾出老宅!”
司鬱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立即要帶着崔喜出去。
自從溫書雅成功上位,父親就不再是他的父親。他小的時候還會爭論幾句,越長大,對自己的父親越失望。
到現在,司鬱已經厭惡透頂,連解釋都不願多說一句。
崔喜拉住他的手,輕輕拍了一下,低聲道:“阿鬱,我太累了,可以先上樓休息嗎?”
她的手仿佛有某種安撫的力量,司鬱往外走的腳步停下。
崔喜安撫好司鬱,轉頭去摸司耀祖的頭,笑着說:“阿祖,你這麼可愛,我不會生氣的。”
司耀祖立即停止哭聲,把頭抬得高高的,洋洋得意,“這還差不多。”
他就知道,他在這個家就是小霸王,爸爸最寵愛他,所有人都得聽他的。
以後家裏的所有東西,也是他的,就連司鬱也不能搶!
司鬱帶着崔喜回房。
等崔喜洗了澡換好衣服出來,他皺着眉說:“我不在意他們的看法,你不必委屈自己。”
“我在意呀。”崔喜道:“那個小屁孩,想治他還不容易?只是你真要這麼離開,不正好如了那個女人的意?”
“司家的東西,本該是你的,憑什麼便宜他們?”
司鬱眉眼愈發冷冽,沒說話。
崔喜說:“你信不信,不用兩天,我就能讓那個小屁孩,後悔認識我。”
13歲,正是敏感沖動的年紀,這還是個被寵壞的。又蠢又壞,還不是隨手拿捏?
司鬱定定地看着她。
司正庭對司耀祖很縱容,不管做錯什麼事,都是輕拿輕放。
八年前,司鬱曾被五歲的司耀祖故意拿開水燙傷手背,可是父親非但沒有責備司耀祖,反而責備他不注意安全,連累耀祖被濺到了幾滴熱水。
不過——
“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