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林墨對着光潔的板，練習了一下笑容。
不行，太僵了。
他揉了揉臉，又試了一次。
好一點了。
推開門，靠在床頭看書的女人抬起了頭。
陳慧瘦了很多，病號服穿在身上空空蕩蕩的，但氣色比上次視頻裏好了不少，臉上透着一絲血色。
“小墨？”她看見林墨，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在拍戲，忙得很嗎？”
她說着就要撐着身子坐起來。
“媽，你躺着，別動。”
林墨三兩步走過去，按住她的肩膀，順手把床頭調高了一些。
他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握住母親的手。
“今天不忙，就過來看看你。”林墨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感覺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好多了，能吃能睡的，就是悶得慌。”陳慧打量着他，眉頭又皺了起來，“你怎麼又瘦了？眼底下都是青的，是不是沒休息好？”
“哪有，剛拍完戲，化的妝還沒卸淨呢。”林墨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臉，“劇組夥食好，我都胖了。”
“胡說，當我看不出來？”陳慧嗔怪了一句，但眉眼間的擔憂卻散了些，“錢夠不夠花？別舍不得吃，也別舍不得穿，你現在是大明星了，出門要注意形象。”
“夠，太夠了。”林墨說，“媽，你別擔心錢的事了。前兩天劇組給我發了一筆獎金，不少呢。我昨天已經把後續的治療費都續上了，你就安心在這養着。”
“獎金？什麼獎金？”
“就……就說我表現好。”林墨含糊地解釋，“你兒子有本事，以後咱們再也不用爲錢發愁了。”
他看見母親眼眶紅了。
“好……好……”陳慧連說了兩個好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我兒子長大了。”
林墨低下頭，把臉埋在母親的掌心。
與母親溫存了片刻，等林母睡下了，林墨又靜靜得待了半個小時。
知道趙天宇來找他。
“怎麼了？”林墨問。
趙天宇沒說話，直接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微博的界面，熱搜榜單幾乎被同一個名字霸占。
#林墨 我見猶憐#【爆】
#心疼林墨#【沸】
#陳飛工作室道歉#【爆】
#林墨父親#【新】
#輝煌娛樂 蘇雅#【熱】
趙天宇隨手點開了第一條。
裏面是一段被剪輯過的直播錄像，畫面正定格在林墨通紅着眼眶，問出那句“我做錯了什麼”的瞬間。
下面的評論區已經炸了。
“我的天，這孩子也太慘了吧！哭得我心都碎了！”
“雪藏兩年，送外賣住地下室，爸爸失蹤媽媽重病……這是什麼人間疾苦？陳飛那個垃圾還有臉黑他？”
“已轉賬！鏈接在熱門第一條！姐妹們，就算一人一塊錢，也要讓弟弟和阿姨過得好一點！不能讓好人寒心！”
“陳飛所有代言！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人，不配在娛樂圈待着！”
“只有我注意到他說他爸失蹤了嗎？警察叔叔不管嗎？@平安帝都”
“@輝煌娛樂@蘇雅，雅姐！求求你好好對我們墨墨！他只有你了！”
趙天宇又劃了幾下，看到的都是類似的言論。
同情，憤怒，憐惜，這些情緒像是海嘯，淹沒了整個網絡。
“蘇雅這一手……”趙天宇喃喃自語，他抬頭看向林墨，“……玩得太大了。”
林墨盯着屏幕，看着那些滾動的文字，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知道蘇雅的計劃會成功，但他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
這些陌生人的善意和同情，來得如此洶涌，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也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裏，一連串機械提示音瘋狂響起。
【叮！S級公關危機任務‘賣慘求榮’超額完成！】
【任務評級：完美！】
【正在進行全網影響力數據統計……】
一個半透明的進度條在林墨的視野裏展開，上面的數字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上飆升。
1000……
3000……
7000……
11000……
數字最後停在了12580。
林墨的心髒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
影響力？
原來直播帶來的，不只是網絡上的熱度，還有這個。
他控了上千萬人的情緒，讓他們的同情、憤怒、憐愛都變成了自己的力量。
【影響力結算完畢！總計影響力：12580點！】
【恭喜宿主！主線任務：‘影響力破萬’已完成！】
【當前可兌換茶藝值：125點。】
【額外獎勵：體質+2，系統積分+500！】
【叮！檢測到宿主體質屬性達到10點，已恢復至正常成年男性水平。】
一股暖流從口擴散開來，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之前因爲熬夜拍戲和情緒劇烈波動帶來的疲憊感，在這股暖流的沖刷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體裏那種若有若無的虛弱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踏實的，充滿活力的感覺。
林墨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手指。
蘇雅說得對。
他的眼淚，他的悲傷，他的故事……都是可以交易的籌碼。
這些東西，換來了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林墨？”
趙天宇的聲音把他從系統界面裏拉了出來。
“你沒事吧？怎麼臉色比剛才還白？”趙天宇的語氣裏滿是擔憂。
“沒事。”林墨搖了搖頭，把手機還給他，“就是……有點不敢相信。”
“是啊，我也不敢信。”趙天宇接過手機，又看了一眼熱搜，忍不住罵了一句，“陳飛這次算是栽了，蘇雅這一刀，直接捅他大動脈上了。”
話音剛落，林墨的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蘇雅。
林墨接起電話。
“喂，雅姐。”
“看見熱搜了？”
“看見了。”
“感覺怎麼樣？”
“……很誇張。”林墨斟酌着用詞。
“這不是誇張，這是資本。”
“上千萬人爲了你的眼淚掏錢、罵街、搖旗呐喊，這就是你現在擁有的東西。記住這種感覺，以後你會習以爲常。”
林墨沉默着沒有接話。
“《傾城》的合同我已經幫你籤了。”蘇雅繼續說，“你現在是一件半成品，還很脆弱。在我把你打磨成無價之寶之前，你不能有任何閃失。”
“我明白了，雅姐。”林墨輕聲回答。
“明白就好。”
電話掛斷。
趙天宇看着林墨，神情復雜。
“這個女人……簡直是個瘋子。”他低聲說，“要不我再給你換個經紀人？”
林墨抬頭迎上趙天宇的目光。
“趙哥。”他開口“我需要她。”
在沒有足夠的力量掀開所有底牌之前，他需要蘇雅這個“瘋子”，來幫他披荊斬棘。
他需要她，就像涸的土地需要暴雨。
趙天宇看着他，從這個剛剛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少年臉上，他讀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一種近乎執拗的清醒。
“行吧。”趙天宇嘆了口氣，“你心裏有數就行。不管怎麼樣，有事隨時找我。”
“嗯。”
車子駛出醫院，匯入城市的車流。
林墨在腦海裏調出了系統界面，目光落在了“茶藝值”那一欄。
125點。
足夠做很多事了。
他毫不猶豫地將意識沉入“綠茶技巧”的技能樹。
《傾城》的男二號，那個病嬌皇子，需要的不僅僅是“純情小白”的僞裝。
他需要更高級的武器。
林墨的意念點在了“純情小白”的下一級分支上。
【是否消耗茶藝值80點，將技巧‘純情小白’升級爲‘楚楚可憐’？】
“是。”
【叮！升級成功！】
【綠茶技巧：L3（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解鎖被動效果：‘破碎的守護’。該效果可在與特定目標交流時，小幅度降低對方的心理戒備，並更容易激發其保護欲。】
林墨閉上眼睛，感受着腦海裏多出來的，那些關於如何控制微表情、如何調整呼吸頻率、如何讓眼神顯得更加無辜脆弱的“知識”。
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被瞬間喚醒。
他的下一場“表演”，已經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