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要與林巧兒?她素來心機深沉,前幾還在太後面前與貴妃聯手,想要害你,爲自己立威,如今她主動示好,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碧雲擔憂。
她怎會全然相信林巧兒,以她的心思不會只是跟貴妃作對這樣簡單。
林雨墨抿了一口茶,茶煙嫋嫋升起,模糊了她眼底的鋒芒,她緩緩抬眸,目光如刀般銳利,卻又帶着幾分從容的笑意。
“碧雲,你可知爲何我答應她的?”
碧雲搖頭不解。
“正因爲她心機深沉,才懂得利害權衡,雖然有些蠢,但也有可用之處。”
林雨墨放下茶盞,聲音清冷,接着說道。
“阮貴妃仗着阮家的權勢,在後宮橫行多年,連皇後都對她忌憚三分,單憑我一人之力,如何能撼動她的地位?唯有借勢.......而林巧兒,正是那把鋒利的刀。”
“可若萬一事後她反咬小姐一口,將您推出去頂罪......”碧雲聲音發顫,眼中已泛起淚光。“小姐,您太善良了,後宮復雜,奴婢怕您不是她的對手。”
林雨墨聞言,忽然輕笑出聲,那笑聲不帶一絲溫度,卻透着一股令人膽寒的清醒。
“善良?在這宮裏,善良是活不過一個月的軟弱,我既然敢答應她,那就不怕她耍花招。”
她轉身,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輕輕展開一角,露出一行暗紅色朱砂寫好的字跡:“這是林才人在宮外購買禁藥的證據,三前便已呈遞至御前,只待時機一到,便會引爆。”
而林巧兒本不知此事,她以爲我是她手中的棋子,殊不知,我這才是執棋之人。
碧雲睜大雙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林雨墨眸光微閃,心中卻寒潭如水,波瀾不驚,林巧兒當然不會知道,她早已在她身邊安了眼線,她與阮貴妃的每一次接觸密談,她都了如指掌,她以爲是依附,實則是想借她的手,將貴妃入絕境,至於林巧兒......若敢反咬,便讓她嚐嚐,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賭別人的良心,這宮裏,誰都可以信,唯獨不能信一個急於上位的女人,我留的後路,可不止一條。”林雨墨拍了拍碧雲的手背,語氣柔和。
碧雲望向小姐那雙沉靜如淵的眼,忽然明白了什麼,她曾以爲小姐溫婉明媚,實則那不過是表象,真正的林雨墨,是蟄伏在花影下的毒蛇,靜待時機,一擊斃命。
“那......小姐接下來打算如何?”碧雲低聲問。
“明,我會偶然在御花園遇見林巧兒,表現出對她計劃的猶豫與依賴。”林雨墨唇角一抹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
“讓她以爲,我已經徹底入局信任,等她動手的那,便是她失勢之時。”
窗外,一陣風掠過,林雨墨半邊臉隱在黑暗中,半邊臉映着刺眼的陽光,宛如白玉雕琢,卻又冷若冰霜。
她輕輕合上窗,如同她埋下最後一枚棋子,靜待爆發。
乾熙宮。
蕭煜獨坐於御案前,指尖輕叩檀木桌面,目光凝視在一份未拆的密折上,眉宇間隱有寒霜。
貼身太監王公公垂首於台階下,大氣不敢出。令人不安的是,皇上已知曉太後與貴妃爲選秀布局,他知道,半月後的選秀大典必是暗涌動......
“王德祿。”皇上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如寒潭深水。“她可還好?”
王德祿一怔,隨即明白“她”是誰,忙道:“回陛下,林姑娘與平無恙,這會兒正在偏殿整理卷宗書籍。”
蕭煜眸光微動,唇角勾起一抹幅度:“她總是這般淡然。”他低語,指尖撫過桌安上的一頁詩詞,那是林雨墨閒暇時親筆所書,字跡清秀如柳扶風。
可這溫柔不過一瞬,他眸底驟然冷厲:“太後與貴妃,當真以爲朕是任人擺布的傀儡?借選秀之名,拉攏朝中勢力,行架空之實,甚至......要拿她做箋子,引朕入局。”
王德祿身體微躬:“奴才鬥膽,貴妃娘娘確已暗中囑咐禮部,將太後的侄女寧晚秋與另一位‘才貌雙全’的江南女子排在前位,又命人於選秀當,在林姑娘的衣物中藏匿禁藥“凝香露”,一旦查出,便是死罪。”
蕭煜眼中冷意寒如刀刃,冷冷接道:“她們是想借刀人,即除了雨墨,又能名正言順的朕納妃,一舉兩得。”
他緩緩起身,踱步窗前,望向偏殿的方向,她從不主動靠近他,卻總在他批閱奏折疲倦時,默默遞上一杯溫茶,在他心煩意亂時,只需要輕輕一句“皇上,天涼了,加件衣裳”,便能撫平他滿腔的戾氣。
雖未有名分,卻早已將她視作心尖上的人。
“選秀那,她必被算計,她們想讓她出醜,想讓她死,朕偏要讓她們知道,朕的人不是誰都能染指陷害的。”蕭煜語氣低沉,卻堅定如鐵。
他轉身,目光如炬:“傳朕密令,選秀當,若雨墨遇險,你親自持旨,召集禮部,於衆目睽睽下,宣她爲妃--封號靜宸,”賜金冊玉印,即可入住宸昭宮。
王德祿震驚抬頭:“陛下!此舉不合祖制啊,宮女直接封妃前所未有,又未經禮部議定,恐惹後宮、前朝非議動蕩......”
“非議動蕩?”蕭煜冷笑,“朕的後宮,何時輪到太後和貴妃做主?墨兒雖爲宮女,卻是知書達理,品行端正,更曾在危難之時救朕的性命,沒有人比她更配得上這妃位。”
他頓了頓,聲音緩和下來,近乎呢喃:“朕也不想再等了,若她萬一有個閃失......朕怕......晚了護不住她。”
那一刻,王德祿分明看見,向來冷峻的如神祗的帝王,眼中竟掠過一絲近乎害怕失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