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裴驍把車鑰匙隨手丟在桌上，整個人癱進椅子裏。
兩條長腿往前一伸，眉間卻蹙着點不易察覺的煩躁。
手機屏還亮着，聊天界面停在和林苒那個只有他單方面輸出的對話框。
幾條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他低低“嘖”了一聲，指節不耐煩地在桌面上叩了叩。
“喲，大少爺舍得回來了？”
上鋪的黃旭探出半個身子，笑嘻嘻地問，“大晚上，機車炸街，上哪兒浪去了？又是哪個場子？”
另一個正在打遊戲的室友孫宇陽，頭也不回地接話：“還用問？肯定又是哪個小姑娘被咱大少爺這副皮相和這輛包車迷得五迷三道的，堵樓下表白呢吧？這次幾分鍾解決的？”
“說真的，少爺，你不在這一會兒，”孫宇陽這把遊戲正好結束，他拖着椅子就湊過來，“三波人偶然路過咱宿舍門口，新生群裏還有至少五個妹子打聽你是不是真住這兒。”
他撞了下裴驍的胳膊，擠眉弄眼：“給句準話唄？咱院那個新生代表、特漂亮那個，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人今天真來找你了？”
靠窗書桌前，戴着黑框眼鏡的陳默聞聲轉過頭，“你就別問了，沒看見少爺心情不爽，不想說啊。”
孫宇陽雙手合十，搞怪地作揖：“哥，傳授一下，怎麼才能像你這樣剛開學就腥風血雨啊？哥們兒還單着呢！”
裴驍把手機“啪”地一聲反扣在桌上，撩起眼皮笑罵一句，帶着點躁：“有完沒完？”
他往後懶懶一靠，“老子有女朋友。”
孫宇陽“嚯”地一聲，眼睛瞪得溜圓：“真的假的？什麼時候的事？藏得夠深啊！哪路能收了你？”
黃旭一個翻身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差點撞到天花板：“不是吧阿sir，這種重磅新聞現在才說？哪個院的？是我們學校的嗎？漂亮嗎？什麼時候帶出來見見？”
連一直淡定的陳默都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着審視和好奇，投了過來。
裴驍被他們吵得頭疼，舌尖不耐煩地頂了下腮幫，“談個戀愛還得跟你們打報告？滾開。”
黃旭和孫宇陽交換了一個“得，少爺心情不妙”的眼神，默契地沒再追問。
陳默扶了扶眼鏡，淡淡補刀：“看來是名分未定，火氣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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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天，裴驍有女朋友的消息就以各種添油加醋的版本，傳遍了整個B大。
第二天軍訓休息，毒頭曬得人發暈，迷彩服的人群三三兩兩擠在樹蔭下。
林苒坐在最外邊，幾個女生的議論聲順着風飄過來。
“欸，你們說到底是誰啊？”
“我猜是外語學院那個邵燕妮！又高又颯，腿長一米八！昨天還看見她給裴驍送水呢！”
“得了吧，他都沒接。我看是傳藝學院跳芭蕾那個，叫啥來着？氣質絕了好嗎，安安靜靜的，說不定就好這口。”
旁邊有人嗤笑一聲，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嘴：“要我說，絕對是在追他的人裏面隨便挑的，或者本就是擋箭牌。他看起來就浪，你還真指望他這種少爺走心啊？玩玩罷了。”
“能談到這種，走不走心重要嗎？你看他的喉結，走腎也是爽的。”
林苒擰開水杯，慢悠悠喝了口水。
秦晴用手肘碰了她一下，聲音壓得很低：“欸，苒苒，他們說的那個……是你吧？你們沒分手？”
她埋下頭擰緊水杯蓋子，沒吭聲。
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只是她還在生氣，暫時不想提他。
看她既不承認，也沒否認的態度，秦晴心裏咯噔一下。
她原以爲林苒和自己一樣，是那種放在人群裏不起眼的普通女生。
就算有裴驍那樣的前男友，也是運氣好，沒想到......
她悄悄把林苒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遍。
平時大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不出來，現在在滿場的灰綠軍裝襯托下，她忽然發現林苒的皮膚很白，喝水時的側臉線條也很淨，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苒苒，其實你真的很好看，”秦晴抿了抿唇，語氣聽起來很認真：“比她們剛才說的女生好看多了。”
“真的，”秦晴見她沒反應，又補充，“你的好看是……很舒服，很耐看的那種。”
林苒睫毛輕輕一顫，忽然想起高中時候的那些閒言碎語。
“她憑什麼和裴驍在一起”、“長得也就一般吧”、“完全配不上裴驍啊”
那時候，除了好朋友偶爾會主觀地誇她，從來沒有人像秦晴這樣，才認識兩天就這麼認真地說她好看。
她抿着嘴，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你的眼睛也很好看，笑起來像月牙一樣，甜甜的。”
“是嗎？”秦晴開心地挽緊她，“我也很喜歡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