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社的第一次活動定在周末下午的活動室,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木質桌面上投下長條狀的光斑,空氣中飄着舊書特有的油墨香。林晚剛走進門,就看到沈知遠坐在靠窗的長桌旁,手裏拿着一本泛黃的詩集,正和社長討論着什麼。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時,立刻露出了熟悉的笑容:“這裏。”他身邊的空位上,放着一杯溫熱的檸檬水,杯口貼着一張小紙條,上面是他的字跡:“記得你不愛喝太甜的。”
林晚走過去坐下,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心裏暖暖的。社長拍了拍手,宣布活動開始,第一個環節是自我介紹,還要分享一首自己最喜歡的詩。輪到林晚時,她攥着衣角站起來,原本準備好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裏,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沈知遠。
沈知遠輕輕敲了敲桌面,用口型對她說:“別怕,就像高中分享作文時一樣。”
那句話像一顆定心丸,林晚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我叫林晚,最喜歡的詩是《詩經》裏的《小雅·鹿鳴》,因爲裏面寫‘呦呦鹿鳴,食野之蘋’,讓我想起小時候……槐樹下的時光。”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卻看到沈知遠在台下輕輕點了點頭,眼裏滿是鼓勵。
自我介紹結束後,社長安排了小組任務——兩人一組,賞析一首愛情詩,下周在社團分享。林晚剛想找沈知遠,就見他已經拿着兩本詩集走了過來,一本是《詩經》,一本是泰戈爾的《飛鳥集》。
“我們選哪首?”他把詩集放在桌上,指尖劃過《詩經》的封面,“我記得你高中寫作文時,提過《鄭風·野有蔓草》,說喜歡裏面‘邂逅相遇,適我願兮’的感覺。”
林晚驚訝地抬頭,那只是她高三一次模擬考作文裏的一句話,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好啊,就選這首。”她翻開詩集,指尖落在那句詩上,忽然覺得,和他一起讀詩,連空氣都變得甜絲絲的。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湊在一起討論。沈知遠拿出筆記本,認真地記錄着林晚的想法:“你說這首詩裏的‘清揚婉兮’,是寫女子的眼睛像秋水,這個比喻很好,可以加進賞析裏。”林晚則幫他整理資料,把詩裏的生僻字標注出來,還在旁邊畫了小小的槐花圖案。
活動結束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沈知遠幫林晚把詩集和筆記本放進背包,忽然說:“下周分享的時候,如果你緊張,就看我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口,“我會給你打暗號,就像高中你跳舞時那樣。”
林晚想起校慶演出時,他坐在第一排對着自己笑的樣子,臉頰又開始發燙。兩人並肩走出活動室,晚風帶着桂花的香氣吹過來,沈知遠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鑰匙扣,遞到她手裏——那是一個用槐木雕刻的小書籤,上面刻着“清揚婉兮”四個字,還系着一細細的紅繩。
“上次給你的書籤是槐花,這次是詩句,”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就當……是我們賞析的紀念品。”
林晚握着書籤,指尖觸到槐木的紋理,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她抬起頭,看着沈知遠的眼睛,忽然發現,他的眼裏好像也藏着和自己一樣的,小心翼翼的喜歡。
“謝謝你,沈知遠。”她輕聲說。
沈知遠笑了笑,像當年槐樹下的那個少年一樣,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用謝,以後的社團活動,我們還要一起呢。”
風裏帶着桂花的清香,和淡淡的槐花香交織在一起,林晚知道,屬於她和沈知遠的,大學時光裏的甜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