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裹着熱氣撲在臉上,到了丹霞谷的地界,這裏的靈脈天然的壓制着沈青蕪。下方的山林越來越紅,丹霞谷的赤焰脈已在視線裏。
本該燃着沖天靈火的脈口,此刻只剩幾縷黑煙,像被掐滅的燭芯。
“不對勁。” 林清硯突然減速,“赤焰脈的靈火就算弱,也不該是這種死氣沉沉的樣子,倒像是被什麼東西封印了。”
陳九掏出星象儀,銅針在儀盤上亂轉,指向赤焰脈的方向時泛着黑暈:“魔氣比落雲宗的更濃,而且……”
他頓了頓,指尖按在儀盤邊緣,“剛剛收到萬符門的傳訊符,斷雲脈的魔氣也爆發了,我師叔說,脈裏的弟子半數都被魔氣纏上,連破魔符都不管用。說是青玄宗已經派人支援了,應該能堅持到我們回去。”
沈青蕪低頭看向儲物袋,鎮魔石正與赤焰脈的方向產生隱約共鳴。她剛想開口,就見一道紅色身影從丹霞谷方向飛來,是個穿着丹霞谷弟子服的少年,衣擺沾着黑灰,臉上滿是急色。
“三位可是青玄宗來的道友?” 少年落在他們面前,喘着粗氣。
“宗主讓我來迎你們!赤焰脈的靈火快滅了,大長老說,只有能控冰靈脈的人,才能暫時穩住靈火源頭!”
“靈火是怎麼滅的?” 沈青蕪追問,目光掃過少年的手腕。那裏有道極淡的黑紋,和落雲宗弟子身上的魔氣痕跡一模一樣。
少年愣了愣,下意識把手腕往袖子裏縮:“是…… 是三天前突然滅的。弟子們去查,回來就像中了邪一樣,渾身發冷,還會攻擊人!大長老說,是靈脈裏的火氣不夠,需要借外力引火。”
這話漏洞百出,林清硯剛想拆穿,就被沈青蕪用眼神攔住。
三人跟着少年往丹霞谷走,沿途的靈草都泛着黑氣。
偶爾能看到被隔離的弟子,被魔氣纏得渾身發抖,旁邊守着的丹霞谷長老,手裏攥着的符紙竟是張故意沒畫完的破魔符。
到了赤焰脈的脈口,丹霞谷宗主早已在那裏等着,身後跟着個穿灰袍的老者,想必就是大長老。
宗主臉上堆着笑,手裏遞過盞靈火茶:“多謝三位道友遠道而來,赤焰脈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還望沈道友出手相助。”
沈青蕪沒接茶,目光落在脈口的石門上。那門上刻着的符紋,和鎮魔石表面的符紋有七分相似。有人故意用朱砂塗抹修改了幾處,不知是爲了掩蓋什麼。
“靈火源頭在哪裏?” 她問。
大長老立刻接話:“在最深處的火眼,只是那裏現在魔氣重的我們也進不去了。沈道友若要去,我讓弟子帶路。” 他說着就要叫人。
“不必。” 沈青蕪往前走了兩步 “你們故意用朱砂蓋了符紋,是怕我看到什麼?”
這話一出,宗主的笑容僵在臉上,大長老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沈道友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只是怕符紋被魔氣侵蝕,哪有故意掩蓋的道理?”
“是嗎?” 陳九掏出張清潔符,往石門上一貼,金靈力順着符紋遊走,朱砂層瞬間剝落,露出下面完整的符紋。
那是沈玄手札裏記載的 “鎮火符”,專門用來壓制過旺的靈火,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這符紋是沈玄十年前留下的。” 沈青蕪的聲音冷了下來,“他在手札裏寫過,赤焰脈的靈火是鎮魔石的‘火引’,一旦熄滅,鎮魔石就會暴露。想來你們是故意滅了靈火,是在找鎮魔石吧?”
大長老的手攥成了拳,突然厲聲道:“你知道什麼!十年前沈玄來的時候,說鎮魔石能保赤焰脈百年靈火旺盛,可現在呢?靈火一年比一年弱,弟子們修爲都上不去,再不想辦法,丹霞谷就要完了!”
他說着往脈裏沖:“我就是要找鎮魔石!我倒要看看,那石頭到底能不能救丹霞谷!”
沈青蕪三人立刻跟上,溫度越來越高,空氣裏的魔氣也越來越濃。
走了約莫半炷香,前方出現一片火海。
本該是靈火的地方,此刻燃着的竟是黑色火焰,火焰中央,有只渾身裹着魔氣的靈火獸,正對着塊發紅的石頭咆哮。
那石頭,正是鎮魔石!
“是魔化的赤焰獸!” 林清硯立刻拔出木劍,靈力順着劍身流轉。
赤焰獸似乎察覺到他們,轉身就往沈青蕪撲來,黑色火焰帶着灼人的魔氣。
沈青蕪立刻運轉冰靈力,在身前凝成冰盾,同時引導體內的黑紋。
黑紋突然飛出,纏上赤焰獸的爪子,竟瞬間凍住了上面的魔火。
“陳九!畫鎮火符!” 沈青蕪大喊,冰盾被赤焰獸撞得裂開,“把符紙貼在鎮魔石上!”
陳九立刻掏出朱砂筆。
待符紙畫完,他抬手往鎮魔石扔去,那符紙剛接觸到石頭,就爆發出金光,將黑色火焰得往後退。
林清硯趁機沖過去,化出藤蔓纏住赤焰獸的身體,試圖將魔氣從它體內出:“沈師叔!它的靈智還在!”
沈青蕪點頭,冰靈力順着藤蔓往赤焰獸體內鑽,與黑紋配合凍住魔氣。
赤焰獸的咆哮漸漸弱了,黑色火焰慢慢變成紅色,最後縮成一團小火苗,趴在鎮魔石旁,委屈地蹭了蹭石頭。
大長老看着這一幕,臉色復雜地走過來:“我…… 我只是想讓靈火重新旺起來,沒想到會引來魔氣。十年前沈玄留下話,說要是靈火弱了,就往火眼裏加凝火草,可凝火草早就用完了,我沒辦法……”
“你撒謊。” 陳九突然指着大長老的儲物袋,“你袋子裏有凝火草的葉子,而且還有我師父的符紙!陳墨的符紙上面有他專屬的金紋,你怎麼會有?”
大長老的臉色瞬間白了,他下意識捂住儲物袋:“是…… 是十年前陳墨道友來丹霞谷時留下的,他說要是遇到魔氣,就用這符紙求救。他還說,沈玄去了鏡淵後,可能會去萬符門斷雲脈,讓我要是見到你們,就把這個給你們。”
他從儲物袋裏掏出個木盒,打開裏面是張符紙,上面除了陳墨的金紋,還有一行小字:“斷雲脈藏第三塊鎮魔石,需用赤焰脈的靈火引,切記,魔尊已設下陷阱。”
沈青蕪接過符紙,鎮魔石突然發燙,與符紙上的金紋產生共鳴,石頭表面的符紋映出斷雲脈的輪廓。
就在這時,丹霞谷宗主突然跑進來,臉色慘白:“不好了!萬符門斷雲脈的靈脈塌了!”
陳九的手攥緊了符紙,他師父的線索就在斷雲脈,“我們現在就去!” 他說着就要往外走,卻被沈青蕪攔住。
“等等。” 沈青蕪看向鎮魔石,石頭已將赤焰脈的魔氣吸得差不多了,靈火重新燃了起來。
“丹霞谷的靈脈還需要溫養,大長老,你帶着弟子用凝火草養靈火,我們先去萬符門若有什麼,即時傳訊。”
大長老點頭:“你們放心,一切都爲了宗門。赤焰獸剛恢復,讓它跟着你們,說不定能幫上忙。”
赤焰獸像是聽懂了,立刻跳到沈青蕪身邊,蹭了蹭她的手。沈青蕪等人告別大長老,御劍往萬符門飛去。
半空中,陳九看着手裏的符紙,聲音有些沙啞:“我師父當年去鏡淵,會不會是和沈玄一起找鎮魔石?他現在會不會在斷雲脈?”
沈青蕪拍了拍他的肩膀,儲物袋裏的鎮魔石輕輕發燙:“會找到的。陳墨前輩能留下符紙,就是在等我們。”
赤焰獸在旁邊發出低低的叫聲,像是在安慰陳九。下方的萬符門越來越近,斷雲脈的方向冒着濃黑的魔氣,連天空都被染成了灰色。
在鏡淵的裂縫深處,沈玄攥着符牌的手緊了緊,符牌上映出斷雲脈的景象。那裏,一條渾身裹着魔氣的巨蟒,正盤在靈脈主上,嘴裏叼着塊泛着金光的石頭,正是第三塊鎮魔石。
“青蕪,小心。” 沈玄低聲喃喃,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裏,“斷雲脈的魔氣,比落雲宗和丹霞谷的,都要厲害。”
沈青蕪和陳九剛到萬符門的山門外,就見無數弟子往山下跑,手裏的劍上沾着黑血。斷雲脈的方向傳來巨蟒的咆哮,震得地面都在抖。
陳九的師叔跑過來,手裏攥着半張破魔符:“陳九!沈道友!那巨蟒的魔氣太濃,破魔符本沒用!鎮魔石被它吞了,再不想辦法,整個萬符門的靈脈都會被它毀了!”
沈青蕪看向斷雲脈,體內的黑紋劇烈發燙。她深吸一口氣,拔出腰間的冰魄劍:“陳九,你先畫符,我去引開巨蟒。等我把鎮魔石從它嘴裏出來,你就用破魔符封它的七寸!”
陳九點頭,掏出朱砂筆,金靈力在符紙上飛快遊走。赤焰獸也做好了準備,渾身燃着紅色靈火,對着巨蟒的方向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