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淑玉搬出周先生的恩情迫她,是覺得她一定找不出理由拒絕。
可她卻不知,她的丈夫周士靖,這個女孩心中一輩子的陰影!
當年,夏宛吟被周家資助後,不僅學費得到了解決,周士靖還讓她搬出擁擠的學生宿舍,住進了周家別墅。
那時,年少的她喜得心花怒放,不是因爲能夠住上大房子過上體面的生活。而是她終於可以每天都和淮之哥哥見面了。
然而,天真的她卻不知——
住進周家,是她人生噩夢的開始。
周士靖人前是大慈善家,雅人深致,熱心公益。
人後卻是另一副齷齪嘴臉!
在周夫人和周淮之不在家的時候,不止一次企圖猥褻她,甚至把她還沒來得及洗的罩和內褲強行拿走把玩。
當年的夏宛吟年紀太小,無依無靠,又受周家資助,她有苦難言,只能最大限度地躲着周士靖。只要周董在家,哪怕外面狂風暴雨,天寒地凍她也要出門。
她時常啃着面包,在圖書館呆到只剩她孤零零一人,打電話確認周淮之回來了,才敢回去。
而這一切,周夫人不知,周淮之更不知。
以前的周淮之,對她很好很好,如果她向他訴苦,淮之哥哥一定會護着她。
可她不敢啊。
她怕慘了周士靖,也怕會因此影響他們父子的關系。
周淮之不止一次地對她說,他父親是商界奇才,是他的榜樣。
如果讓他知道,他奉爲偶像的父親,暗裏竟是這樣一個衣冠禽獸,他以後還如何面對自己的父親?
夏宛吟就這樣身心倍受煎熬地度過一年又一年。
直到有一天,她跟隨周家人出席一場商務晚宴。喝了幾杯黃湯,大發的周士靖竟把她生拉硬拽進一間無人的包廂,撕破了她的裙子,想要徹底將她占有。
絕望之際,包廂的門霍然被推開,一道光像天羅地網般打在周士靖身上,着他不得不停止惡行。
——“周董,您這是在做什麼?”
低磁沉涼的聲音,如冬夜寒泉,雖然不輕不重,卻隱隱透出一絲壓迫感。
夏宛吟咬破了唇,噙着淚望向門外。
男人背光而立,看不到臉,但身形卻高岸挺拔,肩寬腰窄,冷靜且沉穩。
如擊碎黑暗的曙光,撐起她整片搖搖欲墜的世界。
自那之後,周士靖就像對她失去了興趣,再沒有擾過她,也不再打理她。她的生活才逐漸回歸平靜。
後來,周士靖突發腦梗,成了植物人。
真是蒼天有眼。
就在柳淑玉以爲她馬上就要替他兒子斬斷這一孽緣時,夏宛吟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柳淑玉怒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到了三年前,您跪地下求我保住您兒子,保住周家時,哭得老淚縱橫的樣子。”
夏宛吟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高貴的周夫人不光演技了得,還能屈能伸。
早知是這樣的結果,當年我就該讓您兒子進去蹲三年,讓周家這艘破船一沉到底。”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野丫頭!就知道你養不熟,當初我就不該讓我家周先生接濟你!”
柳淑玉聽她罵自己老,氣得魚尾紋又多出來了兩條,強自保持好貴婦儀態,目光陰寒,“你是籤過婚前財產公證的,周家的錢和產業,你休想分走一毛。
但只要你籤了這份離婚協議,同意和淮之離婚,我立刻打兩千萬現金到你賬上,外加平城一套別墅,你省着點兒花下半輩子也能活得有點人樣了。”
平城,三線城市墊底,和盛都相距3800公裏。
這意思就是,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夏宛吟低垂羽睫,摸索着拿起茶幾上的文件,似笑非笑:
“周夫人,您真打算給我兩千萬和一套別墅嗎?您不會說一套做一套,欺負我一個瞎子吧?”
柳淑玉神情僵住,立刻和華暘互換了個眼色。
華暘忙笑道:“少夫人您真會說笑,夫人貴爲周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身家百億,怎麼可能爲了這點小錢騙您呢?”
“我想周夫人也不能爲了這仨瓜倆棗,這麼投機倒把,損人利己,卑鄙的行爲麼。”
柳淑玉氣得臉黑成鍋底。
夏宛吟將協議書往前一丟,坐姿優雅,氣定神閒:
“您有律師給您擬離婚協議,我找我的律師幫我把把關,這不過分吧?”
柳淑玉臉色驟變,“你?要請律師?”
“怎麼,瞎子不配有律師嗎?”
不等周夫人反應,夏宛吟已撥通了一個號碼,將手機貼到耳邊,“許律師,你好,我是夏宛吟。我這裏遇到了一點問題,麻煩你過來幫我處理一下,謝謝。”
隨即,她好整以暇地閉上眼睛,全當周夫人是一團氨氣。
柳淑玉目光陰鷙地盯這張美得狐媚的臉,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大概半小時後,一名腳踩尖銳高跟鞋,身穿黑色職業裝包臀裙,梳着高馬尾的年輕女子雷厲風行地走進周家大門。
她膚色白淨,身姿窈窕,眼梢微微上挑,天生一雙慧黠勾人的狐狸眼,既清且媚,靈動生輝。
夏宛吟唇瓣微勾。
嘖,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夏小姐,我來啦。”
打過招呼,女人直接坐在夏宛吟身邊,兩人一看就很親近的樣子,“我是夏小姐的代理律師,我叫許願。”
柳淑玉冷冷打量着許願,眼神難掩厭惡。
又是一個浪蹄子狐媚子。
夏宛吟輕眨眼睫,溫聲細語,“許律師,這是周夫人爲我草擬的離婚協議書,她說只要我同意和周總離婚,她就會給我兩千萬和一套別墅。可否幫我看看,協議書有沒有問題?”
“喲,真羨慕周總啊。有這麼個處處替他着想的老媽,連離婚協議書都幫着準備好呢。”
許願拿起茶幾上的文件,仔仔細細地翻閱着,緋唇輕誚一揚,“都這麼大歲數了,一個沒斷,一個還下,要不怎麼說您二位是親母子呢。”
夏宛吟緊抿唇瓣,忍俊不禁。
柳淑玉氣結咬牙,“你——!”
“兩千萬在哪兒呢?”
許願驟然臉色一沉,直接一揚手將離婚協議丟到柳淑玉面前,“你給我們夏小姐的補償本不是兩千萬,而是兩百萬。且那棟別墅是周淮之的婚前財產,寫的還是周淮之的名,夏小姐只有使用權。”
夏宛吟斂眸,不露聲色。
其實,哪怕她真瞎了,也想得到柳淑玉勢必會給她挖坑。
一床被子不可能蓋兩樣人。
“哼,你這是眼見宛吟瞎了,覺得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想把她攆出你們周家。又怕她分走周淮之的身家,所以騙她籤下這個逆天又抽象的破協議!”
許願怒不可遏,一掌拍在茶幾上,“你就是把李鴻章找來他都不帶籤的,人老珠黃不要臉也該有個限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