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她的結婚對象從賀凌澤變成賀泊橋,她的輩分也被拔高了。
以前跟着賀凌澤喊喊習慣了,如今突然要改口,她還真是沒反應過來。
林彥姝見孩子一臉窘迫,漂亮的小臉蛋漲得通紅的,也不爲難她,拉着她的手,笑呵呵遞給她一個絲絨的盒子,小聲道:“喊不出口緩緩再說。”
擱誰身上都轉變不過來,她自然能諒解。
霜宜抿了抿唇。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當初是我母親傳給我的。”
蔣瑤看着蔣霜宜小心翼翼打開盒子,是一個玉鐲子,媽媽鍾愛收集各種玉鐲,所以她對玉鐲也有研究,水晶吊燈下,那鐲子種老水足,色勻無瑕,玉質瑩潤通透,一看就價值連城。
少說要幾千萬。
心下頓時有些酸澀,她都已經和賀凌澤領證了,賀家衆人毫無表示,而蔣霜宜和賀泊橋八字還沒一撇,就得到這麼貴重的禮物。
賀家人偏心偏得毫不遮掩。
霜宜輕聲道:“謝謝您。”
林彥姝摸了摸她的臉,“好孩子,委屈你了,泊橋要是敢欺負你,你一定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霜宜笑笑,乖巧地說好。
賀家老爺子寡言,賀雲璋說了些場面話,聊起蔣瑤和賀凌澤的婚禮,話題中心終於停留在蔣瑤身上,她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
賀維庸開口,“凌澤的婚事,就辦得低調些,用不着大張旗鼓的了。”
蔣瑤嘴角的笑容僵住,桌子底下的手緊緊揪住了裙子,眼尾有些泛紅,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憑什麼要讓她低調些?
她求助地看向賀凌澤,賀凌澤似乎還挺高興,“正好我想旅行結婚,還需要請賓客吃飯嗎?不需要的話我們打算下周就開始環球旅行,爲期一個月。”
蔣瑤指尖掐進掌心,都快氣吐血了,賀凌澤還在傻樂。
她想要盛大的婚禮,她想昭告天下她的老公是賀家的繼承人,她要所有人見證她的幸福,看着她嫁入北城最風光的賀家。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低調。
賀雲璋順應父親的意思,“請賀蔣兩家的親戚吃個飯就行了。”
賀凌澤爽快,“行啊。”
這種場合,哪裏輪得到蔣瑤說不。
賀維庸看向她的時候,她也只能乖順回答,“爺爺做主就行,我和凌澤聽從安排。”
賀維庸對她的聽話還算滿意。
賀維庸看了賀雲璋一眼,賀雲璋趕緊道:“霜宜,之前給你們準備的婚房,遠洋那一套,還是送給你,你是要搬進去住還是處理掉,都可以。”
蔣瑤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有些喘不上氣來。
蔣霜宜被退婚了,還能得到賀家的房產補償,而她和賀家繼承人結婚,卻只能蝸居在一百多平的普通房子裏,賀家區別對待得太明顯了。
什麼好的都是蔣霜宜的。
憑什麼?
霜宜:“既然我和凌澤沒有結婚,房子我就不要了。”
始終沉默的賀泊橋終於發話了,“這是他以大哥的名義送你的新婚賀禮,就收着吧。”
滿座的人都看向賀泊橋。
蔣瑤的心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動着。
新婚?
賀泊橋和蔣霜宜結婚了?
什麼時候的事?
賀雲璋替她問出了口,“你和霜宜……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賀泊橋的眼神逡巡着,在座的,無一不對這件事感興趣,哪怕是他的父母。
他緩緩起身,握住了霜宜的手,端起面前的高腳酒杯,“我和霜宜敬各位一杯。”
蔣明哲滿面紅光,數他最高興,兩個女兒同時嫁入賀家,實在是給他長臉。
何馥麗忍不住問道:“你們……”
賀泊橋頷首,“我和霜宜前幾天領證了。”
蔣瑤心裏的某弦驟然斷裂,遭受重創一般,臉色驟然慘白。
兜兜轉轉繞一圈,她還真是給蔣霜宜做了嫁衣。
這叫她怎麼能甘心?
賀泊橋怎麼可能任由賀家擺布到此地步?他怎麼會甘心?他可是賀泊橋啊。
何馥麗驚訝,心情有些復雜,兒媳婦變成了弟媳婦,本來該喊她媽媽的人,以後要喊她大嫂了,她最中意的兒媳人選啊,被她兒子給作沒了。
她扯了扯嘴角,跟賀泊橋碰杯,忍不住道:“這麼快啊,真是恭喜恭喜了。”
賀雲璋沒她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泊橋能願意頂上,不至於叫人看賀家笑話,他對泊橋有的只是感謝,他也和賀泊橋碰了一下杯。
賀凌婧正處於巨大的懵圈之中,突然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聲。
賀維庸看向她,嘖了一聲,“你這丫頭,怪叫什麼?”
賀凌婧雙手捧臉,難以置信地看着霜宜,“意思是,我以後不用叫蔣霜宜嫂子,但我得叫她小嬸嬸?”
霜宜微微一笑,“是的。”
賀凌婧瞪大眼睛,先是跑到賀泊橋身邊,“小叔,你怎麼會同意的?”
賀凌澤不要的,小叔居然願意接手?
這還是她那個心高氣傲的小叔嗎?
賀雲璋皺眉,冷了聲音,“賀凌婧,不要鬧!”
賀凌婧沒辦法冷靜,小叔壓不搭理她,她只能跑到爺爺身邊,“您爲什麼非要迫小叔娶他不喜歡的人啊?這樣對小叔來說不公平。”
她這麼一通胡鬧,把霜宜架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
蔣霜宜是被賀凌澤退婚之後,賀泊橋不得不收拾的爛攤子,本來是大家心知肚明卻絕口不提的秘密,但現在,被她捅到了明面上。
賀維庸眉頭皺得緊,聲音嚴厲,“靜靜,不要再鬧了。”
蔣瑤嘴角有不易察覺的微笑。
賀凌婧一臉苦惱。
霜宜覺得有些煎熬。
“賀凌婧,過來。”賀泊橋突然開口。
賀凌婧巴巴地跑過去。
“道歉。”
賀凌婧一愣,“道什麼歉?”
“跟你的小嬸嬸道歉,誰準你在這種場合怠慢她的?”
賀凌婧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小叔!”
“道歉。”賀泊橋態度很堅決。
賀凌婧環顧四周,希望有人出來幫她說句話,但沒有,就連向來寵愛她的爺爺,此刻也選擇緘默不語。
她忿忿不平地看了罪魁禍首一眼,蔣霜宜只是很淡漠地看她,看得她心頭冒出一股無名之火來。
但她怕小叔,小叔平裏還算寵她,但真發起火來,真是毀天滅地的程度,她輕易不敢招惹小叔的。
掙扎猶豫了很久,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了一句,“蔣霜宜,對不起。”
何馥麗想打圓場。
賀泊橋又道:“沒有誠意。”
何馥麗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看了自己丈夫一眼,賀雲璋沒有開口。
賀凌婧快要委屈死了,小叔也太不依不饒了。
沒辦法,她只能頗有誠意地開口,“小嬸嬸,對不起,剛才是我做得不對,請你原諒我。”
沒等霜宜開口,何馥麗就起身走過去,面帶微笑地攬住賀凌婧的肩膀,“好了好了,霜宜肚量大,才不會跟你一般見識呢。”
霜宜笑笑,沒有說話。
何馥麗把賀凌婧拉到了身邊坐下,不痛不癢輕聲斥責了兩句,賀凌婧噘嘴,微惱道:“媽媽,說夠了沒有?”
何馥麗帶着笑意道:“都怪我,是我把這丫頭寵得無法無天了,不分場合說些有的沒的。”
賀泊橋瞥了她一眼,“大嫂說得對。”
何馥麗有些尷尬,又不好再說什麼,勉強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