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來報,明叔來了。
焦占有些詫異,因爲他並未讓紅鸞通知明叔前來醉仙樓。
既然來了,肯定有急事。
“明叔,是新房改造出什麼問題了嗎?”
明叔搖頭:“回爺,沒什麼問題,已經約好工匠、木匠,明天即可趕工。老奴是有別的事稟告。夫人派丫鬟將這東西送來了威武武館,老奴不知當收不當收。”
明叔遞過一張紙。
是一張身契,胖丫(鄒圓)的身契。
契主欄,落的不是溫府溫正或溫夫人,而是威武武館焦占。
明叔憂心忡忡:“爺,夫人爲何將這身契落在您名下?該收嗎?收下的話,夫人會不會無法向溫家交待?”
焦占眉眼間盡是笑意:“收,嘛不收?出嫁從夫,這可是夫人的陪嫁。至於交待嘛,小丫頭心裏有數,我心裏,也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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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溫府。博雅堂。
溫尚書和溫夫人正在招待客人。
溫時月端着兩盞茶,帶着胖丫來到門前。
今天,她算計了劉嬤嬤、又將丫鬟身契寫在了焦占名下,免不了受溫父溫母一頓訓斥或責罰。
此時有外客,溫父又好臉面,溫時月此時請罪,被懲罰的概率也最低。
溫時月腦海裏最後又過了一遍說辭,確定無誤後,讓胖丫候在門外,自己先一步叩門進堂。
在見到客人面容的時候,溫時月的手微微一抖。
客人是焦占和一名戴着馬小鵲面具的男人,身後隨侍着順子。
溫時月穩了穩心神,先給溫父溫母獻茶:“父親、母親,女兒新曬了菊花茶,安神敗火清目,請雙親品鑑一二,若是味道不錯,女兒給三位兄長屋裏各送去二兩。”
焦占向馬小鵲使了個眼色。
馬小鵲會意,向溫尚書道:“溫尚書,這菊花茶茶湯清亮,清香入心,馬某可否討來一盞嚐嚐?”
溫正橫了溫時月一眼:“去給客人奉茶。”
待溫時月再回來時,焦占和馬小鵲已經離開,只剩下溫正和溫夫人,一臉的陰晦。
尤其是溫夫人,懷裏抱着個木盒,臉色慌的一匹,時不時偷瞟溫正的臉色。
溫時月跪倒在地:“父親,母親,今女兒出府,與劉嬤嬤不小心走散了,便自己做主買了丫鬟胖丫。至於身契,女兒參照六姐和七姐新添的丫鬟, 同樣作爲陪嫁落在了夫家。”
溫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走散了?劉嬤嬤不是那麼不懂規矩的人,是不是你在搞什麼鬼?”
溫時月瞬間紅了眼眶:“父親,女兒錯了,女兒確實說謊了。劉嬤嬤不是與女兒走散了,而是、而是……”
溫時月瑟縮的偷看了一眼溫夫人, 吱支吾吾不肯說了。
溫正怒火中燒:“說!扭扭捏捏成什麼樣子,小家子身!”
溫時月怯懦開口:“是劉嬤嬤看見了六姐夫和一名女子在巷子口逗留,之後就追了出去,女兒一直在牙行等劉嬤嬤,連醫館都沒敢去,直到天色暗了才先行回府……”
梁世子,和一名女子?
溫正怒目而視溫夫人:“你讓劉嬤嬤跟蹤梁世子了?蠢人!是想外面的女人過了明路被抬進府?還是想給你女兒搏個善妒的惡名?!你祈禱梁世子別發現被跟蹤了,一旦發起瘋來,不好收場!”
溫夫人別提多委屈了:“老爺,我怎麼可能派人跟蹤梁世子?肯定是劉嬤嬤知道世子和初月一直沒圓房,想知道原因追過去的。等劉嬤嬤回來,我定會責罰她……”
溫夫人厭惡的瞟了一眼溫時月:“你先下去吧,我和老爺還有事說。”
溫時月暗自鬆了一口氣,也升起了一絲疑雲。
溫時月是愛算計,但也有自己的底線。
她確實用梁世子和柳瑞兒引開了劉嬤嬤,但不可能真的讓劉嬤嬤追上柳瑞兒。
劉嬤嬤遲遲沒有回來,不會真的出差頭了吧?
這個差頭,會不會與突然出現在溫家的焦占和馬小鵲有關?
沒等溫時月想明白其中的關聯,胖丫已經附耳過來:“小姐,方才奴婢往堂裏偷看了,你猜,姑爺送給夫人的是什麼禮物?”
溫時月暗自贊許,預想到胖丫聰明,沒想到這麼聰明,剛來就知道替自己偷聽消息了。
“送的什麼?你看見了?”
胖丫搖頭之後又點頭:“沒看見,但聽見了。姑爺說,是特意給老爺夫人搜集的紫河車,有補腎益精、益氣養血功效。還分不同年份呢。
有弘德二十年的、正德一年的、正德三年的、正德十年……整整一匣子,都有曬制時間。奴婢腦子笨,只記住了前幾個。奴婢只知道酒分年頭,沒想到紫河車也分年頭……話說,小姐,紫河車是啥東西?”
紫河車?溫時月呆若木雞。
她自然知道紫河車是啥,是新生兒的胎盤。
弘德二十年、正德一年、正德三年、正德十年……與溫家那些胎死腹中的庶子庶女時間相同。
焦占送的哪裏是禮物,是赤果果的威脅。
有了它,溫正和溫夫人應該不敢阻撓婚事了吧。
只是……
焦占,是怎麼做到一天一夜查到這麼多線索?
唯一的可能是,馬小鵲。
一個債主做到這種程度,他人還怪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