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我好像聽老人說過,姜叔確實有個哥哥早年間出國了,這麼些年一直沒消息,沒想到他還能找回來。”
趙澤柱不禁感慨,頭幾十年兵荒馬亂的,親人失散的多了,還能找回來那真是不容易啊。
小張忍不住開口,“是他的後人回來尋親。”
姜小姐的爺爺和父親都已經去世,全家就剩下她一個人,也是可憐。
“姜家大伯年紀大了,這麼老遠禁不住折騰,讓後人回來看看也挺好。”
算算年紀姜家大伯也六七十歲了,這麼大歲數哪禁得住舟車勞頓。
“老人家已經去世了。”
“……”
趙澤柱和孟振華心中的歡喜被沖淡了幾分,他們心裏唏噓,要是能落葉歸誰又想客死他鄉呢?
見氣氛有點沉重,閆志勇出聲道。
“趙主任,你先跟市裏的公安同志說說姜良海家的情況吧。”
“你看我,淨跑題。是這樣的,姜良海的父親叫姜安福,母親姓陳,不過二老都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姜良海夫妻倆生了兩子兩女,但前頭兩個孩子都夭折了,只養活了兩個閨女。
一個叫姜秀梅,嫁到了幾十裏外的村子,太遠了具體是哪我也沒記清。另一個叫姜秀芝,和村裏的下鄉知青成了親,現在就住在村裏。
姜秀芝生了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大的男孩今年12歲,女孩今年10歲。”
小陳和小張對視一眼,名字對上了,姜小姐的太爺就叫姜安福。
“既然已經確認過,那我們要趕緊回去匯報給領導。閆所長,你們所裏有電話嗎?”
如果沒有那他們只能咬牙趕回縣裏。
“有的有的。”
安廣鎮除了鎮政府,就只有派出所有電話。
“那好,咱們趕緊出所吧。”
小陳和小張仿佛已經看到十輛大發車在朝他們招手,飢餓瞬間被橫掃。
下一秒摩托車便已被啓動,發出轟轟的聲音。
“閆所長,我們知道路,就先行一步了。”
來的時候小陳和小張放慢了速度,一是照顧到閆所長他們騎自行車比較慢,而是路實在太破,開太快屁股受不了。
現在既然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當然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他們的屁股和大發車比起來不算什麼。
“哎,你們等等我們……”
閆志勇的話還未說完,摩托車已經突突突竄了出去。
“兩位同志,那咱們也趕緊走吧。”
縣公安局的兩位同志也不墨嘰,推着二八大杠抬腿一掃上車走人。
“趙主任,孟書記,我們先走了。”
閆志勇轉頭擺手,隨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轉眼村委會就只剩下趙澤柱和孟振華兩個人。
“就、就這麼走了?那現在啥意思啊?”
趙澤柱撓了撓後腦勺,市裏來的公安同志辦事還挺雷厲風行。
“走。”
孟振華轉身朝村裏走去。
“哎,你啥去呀?”
“上姜叔他們家唄,能啥去。”
“也是,應該跟他們說一聲。”
倆人肩並肩朝着姜良海家走去,路上不斷有村民站在門口打探。
“澤柱啊,剛才那幾個人是打哪來的,是什麼人啊,爲啥來咱們村呐?”
“振華,那些人是啥來的呀?”
趙澤柱不想亂傳,萬一最後人嫌他們這地方窮,不來了呢,到時候姜叔家又得被說閒話。
“哪來那麼多問題,趕緊回屋歇着去吧,這天兒多熱啊。”
“哎喲,現在柱子當上村主任了就是不一樣了呀,跟我們這些叔叔說話也拿腔拿調的……”
趙澤柱額角青筋直跳,對方是長輩,他又不好因爲這種小問題翻臉。
要不最後還會被他們說官不大,威風倒不小。
趙澤柱終於明白當初他當選村主任,他爹那既欣慰又惆悵的表情。
這村官是真他娘的不好當。
“走走走,先去你家喝口水,我嗓子都快冒煙了。”
趙澤柱來到孟振華家喝了涼水,又歇了一會兒,倆人這才朝着村尾姜家走去。
“姜叔,姜叔,你在家嗎?”
“誰呀?”
從堂屋內走出一位六十來歲的婦人,見到趙澤柱和孟振華,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澤柱、振華,是你們呀,找你叔有啥事嗎?他這會兒不在家。”
“大晌午的,姜叔不在家歇着嘛去了?”
“他上地裏澆水去了。”
“這大中午的多熱啊,咋不上午去呢。八月末的太陽毒的很,大中午的可別中暑了。”
王翠蓮無奈地笑了笑,“上午沒輪到我們家。”
聞言趙澤柱不說話了,姜叔素來老實,哪裏搶得過村裏其他人。
都說農村人樸實,其實彎彎繞繞特別多。
姜良海連着夭折了兩個男孩,只養大兩個女兒,要知道在農村沒有男丁頂門戶,最容易被別人欺負。
過得不好還行,別人只會瞧不起順便奚落幾句,要是過得比他還好,那對方可就犯紅眼病了,仇視找茬都是常事。
他們作爲村部,就算從中調解效果也不大。
“你們來是有什麼事嗎?”
“確實是有點事要跟姜叔說說。”
“那行,我叫敏敏上地頭叫她姥爺回來。”
說着王翠蓮朝屋裏喊道:“敏敏,起來了,你去地頭喊你姥爺回家一趟,你澤柱叔和振華叔有事找他。”
“知道了姥姥。”
屋裏傳來小姑娘清脆而略帶困意的聲音。
中午的頭毒,姜良海帶着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出去澆地,沒讓外孫女跟着去。
很快,屋裏跑出來一個扎着兩個辮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也就是沈慧敏,和趙澤柱、孟振華打過招呼,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哎,敏敏,你戴上帽子,別曬壞了。”
沈慧敏剛跑到大門口,聞言又跑了回來接過王翠蓮手裏的草帽,轉頭又跑了出去。
“澤柱、振華,外面熱上堂屋裏坐吧。”
……
沈慧敏一路小跑,很快來到自家地頭上,姜良海他們幾個在地的另一頭。
她舉起雙手放在嘴邊喊道:“姥爺!姥爺!你快回家!澤柱叔有事找你!!”
隔了好幾秒鍾,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哎,我知道啦。”
姜良海把手裏頭的鋤具放下,來不及拍衣服上的灰就往家趕。
“敏敏,你知道澤柱叔因爲啥事找我嗎?”
“我不知道。”
姜良海心裏頭有些發慌,就怕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腳下的步伐加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