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像是用濃墨潑灑在天空上。
整個紅河村都陷入了沉睡,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道從哪家院子裏發出的狗吠,很快又被無邊的寂靜吞沒。
村西頭的小院裏,更是安靜得連一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哐當。”
陳才將那塊磨盤大的石頭,再一次死死抵住了破舊的院門,又從裏面上了新裝的木門栓。
做完這一切,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走到窗邊,側耳傾聽了許久。
除了風吹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再無任何異動。
很好。
夜深人靜,正是活的好時候。
他回到主屋,昏黃的太陽能應急燈將他頎長的身影投在土坯牆上。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彎腰,雙手抓住新搭的厚實木板床的邊緣,手臂肌肉微微鼓起,一股沉穩的力量爆發出來。
整個床鋪,連帶着上面的被褥,被他硬生生地整體平移到了一旁。
床下的景象頓時暴露在燈光下。
那是一片被壓得結結實實的黃土地。
一絲冰涼的觸感從腳底的布鞋傳來,混雜着泥土特有的腥氣,非但沒有讓他感到不適,反而讓他整個人都瞬間精神了起來。
陳才心念一動。
一把閃着金屬冷光的德制折疊工兵鏟,還有一個造型精巧的靜音手搖鑽,憑空出現在他腳邊。
他沒有取出任何會發出巨大噪音的電動工具。
在這個連拖拉機都算稀罕物的年代,半夜傳出電鑽的聲音,那不等於告訴全村人自己有鬼嗎?
他拿起那把鋒利無比的工兵鏟,掂了掂。
手感沉重,卻又無比契合。
今晚,一個瘋狂的計劃將正式拉開序幕。
在動手之前,一幅清晰無比的藍圖,早已在他腦中刻畫了千百遍。
他要在這間小屋之下,爲自己,也爲蘇婉寧,挖出一個絕對隱秘、絕對安全的地下基地!
面積不用太大,暫時三十平米左右就足夠了。
先挖一個通道,將地窖的位置挪到小屋不遠處。
深度必須足夠,至少要挖到地下四米,這樣才能保證絕對的隔音和恒溫。
入口,暫時就在這張床的下面。
內部結構必須用從空間裏拿出的鋼筋水泥進行加固,防水和防處理一步都不能馬虎。
甚至,他還預留好了通風管道的位置,準備用巧妙的方式將管道延伸到屋外某個最不起眼的角落,比如院牆下一堆亂石的縫隙裏。
這個地窖,絕不僅僅是一個用來儲藏物資的倉庫。
在陳才的規劃裏,它未來將是他的豪華臥室、私人餐廳、影音娛樂室,甚至是一個可以擺放各種精密儀器的小型工作間!
通風、防、隱蔽性,這三點是重中之重,必須一步到位,不能留下任何後患。
在這個匱乏的年代,他要親手打造出一個超越整個時代的伊甸園。
陳才吐出一口濁氣,不再多想。
他彎下腰,雙手握住工兵鏟的握柄,將鏟頭對準了腳下的土地。
經過靈泉水改造過的身體,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甚至不需要用腳去踩踏,只憑雙臂的力量,就將那鋒利的鏟頭狠狠地壓進了堅實的土層。
“噗嗤。”
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工兵鏟就像切豆腐一樣,輕鬆地挖起了一大塊黑黃色的泥土。
陳才手臂一揮,鏟子裏的泥土還沒落地,他心念一動,那塊泥土便憑空消失,被瞬間收入了無限空間之中。
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
整個挖掘過程,安靜得詭異。
只有工兵鏟切入泥土的輕微悶響,和他自己沉穩有力的呼吸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陳才完全沉浸在這種創造的之中,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機器,重復着挖掘、收納的動作。
汗水很快就浸溼了他的後背,順着臉頰滑落,但他毫不在意。
肌肉的酸脹感,反而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那股澎湃的力量。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當窗外的月亮已經偏西,夜色最濃的時候,陳才終於停下了動作。
他直起腰,看着腳下的勞動成果,一抹壓抑不住的激動涌上心頭。
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就在床下硬生生挖出了一個兩米見方,深度超過一米的大坑!
這個進度,要是讓村裏那些開了一輩子荒的老把式看見了,怕是能把下巴都驚掉。
靈泉水還真是好用啊。
不僅提升了身體素質,就連體力都大幅增加了!
他滿身是汗,渾身都散發着熱氣,身體也傳來陣陣疲憊。
但他的內心,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激情和滿足感填滿。
這,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
凌晨四點,遠處村莊的公雞似乎就要開始打鳴。
陳才果斷停止了工作。
他跳出土坑,開始進行最關鍵的收尾工作。
他先是將坑底和四周的浮土拍實,然後從空間裏取出一些挖出來的泥土,仔細地鋪在坑邊的地面上,用腳踩平。
不放過任何一粒可能暴露自己的泥土顆粒。
現場被他清理得淨淨。
最後,他再次發力,將那張大木床原封不動地移回了原位,分毫不差。
他拉了拉床單,將被子重新鋪好。
從表面看,這間屋子和他晚上回來時沒有任何區別。
誰也想不到,就在這張簡陋的木床之下,已經別有洞天。
做完這一切,陳才才脫掉滿是汗水和泥土的衣服,用毛巾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上淨的衣服躺在了床上。
身體的疲憊感如水般襲來。
但他的大腦卻異常亢奮,毫無睡意。
他閉上眼,腦子裏還在飛速復盤着剛才挖掘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
思考着如何能進一步提高效率,如何將通風口做得更加隱蔽。
同時,劉峰那張寫滿了嫉妒和官癮的臉,也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陳才心裏冷哼一聲。
他清楚得很,自己的小院弄得越好,就越容易招來這種小人的窺探和算計。
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陳才腦海中一絲疲憊感襲來,但更多的卻是亢奮。
這種親手爲自己和心愛之人,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打造一個絕對安全壁壘的感覺,就像在末裏獨自建造一艘諾亞方舟。
充滿了神聖的使命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