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咂吧咂吧小嘴，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衆人的羨慕，幾乎要化爲實質，把餘家的小院子給填滿了。
“桂香嬸子，你家這福氣可真是，足啊！”
“是啊，幾個兒子個個孝順有出息，現在又添了個仙女一樣的孫女，子過得紅火，住的房子也是村裏頭一份！”
這話一出，衆人的注意力又被轉移到了餘家的房子上。
1975年，此刻的天都是灰蒙蒙的，村子裏，大部分的房子都是草房。
但是唯獨村長家和餘家，住的是磚瓦房。
村長家就不說了，人家大兒子在城裏是工人，家裏人丁也少，錢可不就攢下了。
但是餘家的人口可真是不少，他家現在的房子，主要是歸功於餘山的爹，也就是餘老太爺。
之前出去帶兵打仗，立了個頭等功，這房子的錢就是上面給發的獎金。
餘老太爺只有餘山一個兒子，就這麼傳下來了。
只不過餘老太爺年輕時候受傷太重，沒過幾天好子就走了。
現在房子裏主要住着餘山、王桂香老兩口，還有他們的三個兒子一個閨女。
三個兒子現在都成家了，老大生了兩個兒子，老二生了一個，老三生了個閨女，就是餘寶珠。
此外老兩口還有一個閨女，在鎮上上高中，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
餘家整個房子是個標準的四合院格局，坐北朝南。
進了大門，是一個寬敞的院子。
地上鋪着平整的青石板，不像別家，一到下雨天就滿是泥濘。
院子東邊種着一棵石榴樹，西邊是一棵老棗樹，樹下擺着石桌石凳，夏天的時候，餘山就愛坐在這兒喝茶下棋。
院子正中央，是一口老井，井水清冽甘甜，養活了餘家一大家子人。
正對着大門的是五間寬敞明亮的正房，青磚砌牆，黛瓦鋪頂。
中間是堂屋，擺着八仙桌和太師椅，牆上掛着一幅山水畫，是餘老太爺年輕時從一個落魄秀才手裏收來的。
堂屋兩邊，是餘山和王桂香的房間。
東西兩邊各有三間廂房。
東廂房住着大兒子餘衛軍一家和二兒子餘衛民。
西廂房三兒子餘衛國一家，還有一間房是在鎮裏上學的閨女的。
雖然住了這麼一大家子人，但因爲院子大，房間多，一點不顯得擁擠，反而處處透着人氣和溫馨。
村裏其他人，大多是一家幾口人擠在兩三間矮小的土坯房裏，昏暗又溼。
一對比，餘家的子簡直就像是在天上。
“餘家的房子，別說在咱們村，就是拿到鎮上去，那也是數得着的。”
“可不是嘛，這都是餘老太爺有本事，還有餘山，年輕時候那也是一把好手，他那三個好兒子也是個頂個過子的人。”
“一家子能人啊！”
聽着衆人的議論，王桂香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嫁給了餘山，生了三個好兒子，現在又有了這麼個似的孫女。
人生圓滿了！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哼，房子再好有啥用？還不是生了個丫頭片子，花那麼多錢辦洗三，真是錢多燒的。”
聲音不大，但在瞬間安靜下來的院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衆人齊刷刷地回頭看去。
說話的是住在餘家斜對面的劉家媳婦，趙翠花。
趙翠花前陣子也生了個兒子，可劉家條件一般，別說辦席，就是紅雞蛋都沒舍得多煮幾個。
她早就看餘家不順眼了，今天看到這麼多人圍着餘家吹捧，心裏更是酸得冒泡。
院子裏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王桂香臉上的笑容一收，抱着餘寶珠的手緊了緊。
她還沒開口，大兒媳張梅就先站了出來。
張梅平時性子溫和，不愛與人爭執，但事關自家小侄女，她可不含糊。
“劉家嫂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家生的是閨女，可我們全家都當成寶。
不像有些人，生了兒子，連個屁都舍不得放，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撿來的呢。”
張梅嘴皮子利索，一句話就戳到了趙翠花的痛處。
趙翠花被噎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直哆嗦。
“你！你說誰家是撿來的！”
“誰應聲就說誰唄。”張梅一攤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你……”趙翠花氣急敗壞，指着張梅就要罵。
“夠了！”
一聲沉喝從堂屋傳來。
餘山背着手，慢慢走了出來。
他身後跟着大兒子餘衛軍和二兒子餘衛民。
餘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腰杆筆直，不怒自威。
他往院子中央一站，原本看熱鬧的村民們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大家來做客，我們餘家真心歡迎，但要是誰存心來找不痛快，那也別怪我們不客氣。”
餘山的聲音不響，但每個字都砸在人心裏。
他看都沒看趙翠花一眼，徑直走到王桂香身邊，低頭看着襁褓裏的小孫女。
那一瞬間，他滿臉的威嚴都化成了柔情。
“我們寶珠就是我們餘家的福星，誰敢說她一句不好，就是跟我餘山過不去。”
這話，是說給趙翠花聽的，也是說給全村人聽的。
趙翠花臉色慘白，她沒想到自己一句酸話，竟然惹出了餘家的大家長。
她男人在村裏就是個悶葫蘆，劉家公婆更是老實巴交，哪敢得罪餘家。
她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灰溜溜地擠出人群，跑了。
一場小風波就這麼過去了。
但餘家對這個小孫女的重視程度，卻通過這件事，更深刻地烙印在了每個村民的心裏。
餘寶珠躺在懷裏，心裏暖洋洋的。
她眨了眨眼，對着餘老爺子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餘老爺子瞬間被萌化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哎喲，我大孫女沖我笑了！她沖我笑了！”
一家人又圍着餘寶珠笑作一團。
院子裏的氣氛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沒人注意到，剛才還站在人群裏的二兒媳李翠萍，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退到了院子角落。
她看着被衆人圍在中心的一家子，臉上掛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