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加坤繼續講道:“我們梁家窪村的村民大多是當年義和團的後人,前些年過了農忙經常有人打拳賣藝討口飯吃,現在出去打拳賣藝的少了,但每年冬天都有村民自發的組織武術比賽。
我們的新任書記張英傑是奧運會的武術冠軍。奧運會的武術冠軍是什麼概念?就是全世界打拳比賽的冠軍。”
他講到這裏,會場下面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還有年輕人打起了尖厲的口哨。
等到口哨聲停止,王加坤繼續講話:“這樣的人到梁家窪村擔任支部書記,我們梁家窪的武術名聲還不是飛機上掛銅鑼——響遍天下?”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打斷了他的講話。
待掌聲過去後,他說道,“我老王講話從來還沒有被這麼熱烈的掌聲打斷過好幾回,這會被各位的掌聲‘掌’得我都有些飄了。”
下面又是一陣轟笑聲和掌聲。
之後,他說道:“老祖宗說過,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張英傑才走出大學校門不久,工作中難免會出現不足的地方,也可能會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真要有這種情況出現,你們好說好商量,誰敢動手我知道了後把他傳宗接代的那玩藝給捏爆。
好了,我不囉嗦了,歡迎張英傑書記給大家講話。”
村民中有人帶頭熱烈鼓掌。
張英傑在大學當了四年的系團總支副書記,在衆人面前講話不怯場,但他缺乏農村工作經驗,卻不知道該講什麼內容。
他先開了個頭:“組織上讓我擔任梁家窪村的黨支部書記和代理村主任,說真的,我是誠慌誠恐,恐怕因爲我的外行和疏忽給村民的生活造成不良影響。”
他的開關很謙虛、低調,但卻不能像王加坤講話那樣接地氣。
開頭一句話結束後,感覺到腦子裏又空了,思索了有半分鍾,才想起王加坤剛才講過武術的事,便借這個話題又講道:“剛才王主任表揚了我,其實講起武術我們中國人就是祖師爺,我參加比賽能拿第一,如果我們梁家窪最頂尖的武術高手參加國際級比賽有可能也會拿到冠軍。
我們國內有個陳家溝不知各位知道不?陳家溝的太極拳很出名,這些年有好幾個國家級的頂級武術高手不服氣,去陳家溝去打擂台,每次都被打敗。
陳家溝的太極拳有上千年的底蘊,我們不能與人家比,但我想着與村裏各位武術高手商量着通過舉辦比賽提高我們梁家窪村的知名度,弘揚我中華武術。”
到會的各家各戶的戶主基本上都是男性青壯年,聽他講到這裏,叫好聲、呐喊聲頓時響起。
散會後,張英傑開着車把王加坤送回鄉裏,第二天拉着行李和鍋灶又回到村裏。
村委會辦公室雖然較爲破舊,但也還可以住人。
他一直在微信上與昵稱爲“武能興邦”梁化邦保持着聯系。今天沒有上班的梁化邦帶着他那一車間的人幫着張英傑打掃房屋,安排住處。
看到張英傑把液化器罐和煤氣灶都在車後備箱裏拉了過來,梁化邦說:“你真正打算在梁家窪扎根太好了。”
張英傑說:“我是單身一人,住在鄉裏和住在村裏都是一個樣,住在村裏方便與梁大叔你們商量事。”
梁化邦給他糾正說:“你現在是村裏的書記,不能再喊大叔了,也像別人一樣喊我家邦。你再喊叔,別人會把你劃到我所在的那支人裏面,不利於你開展工作。”
張英傑說:“我知道你的意見是對的,可是喊你名字,總感覺着對你不尊重。”
梁化邦說:“你喊我名字是工作需要,我不在意。”
他對張英傑講:“我們村裏每年入冬後各個壇口之間也都搞武術比賽,都是我們幾個壇口的大師兄組織,有時也與外面來的或者走出去比拳,很不正規,有的比拳傷了人變成了鬥毆。
你是參加過正規比賽的,能不能像正規比賽那樣組織比賽,通過比賽把梁家窪村的名聲揚出去。你說的陳家溝村我去過,他們村的人現在就吃的是太極拳的飯。”
梁化邦心裏掛記的是整個村裏的發展。
張英傑問道:“你們村裏武術比賽爲什麼不是師父說了算,而是大師兄說了算?”
梁化邦說:“我們村裏自打義和團設壇口到現在一百多年了,各壇口的負責人還是沿用了義和團的稱呼,稱大師兄、二師兄,教拳術的人是教頭。我們說的大師兄、二師兄是壇口的負責人,與別的地方的的大師兄、二師兄不一樣。”
他問張英傑:“你們運動員的老師是不是都稱教練?”
張英傑說:“我們在武術隊裏稱教練,在大學裏稱老師,但我比賽時的武術套路都是我師父教的,他現在八十多歲了。我從小叫他師父習慣了,但在我心裏,他和我爺爺一樣親。”
梁化邦說:“我們都是本家本族,我教的人當中有人比我大兩輩,我還得按照家族輩份喊他爺爺,他喊我教頭可以,不能喊我師父。但是到了壇口有重要事項,我們壇口的人,包括其他教頭,無論輩大輩小,都得喊我大師兄。”
張英傑說:“你最近兩天瞅一個不上班的時候,把你們村五大壇口的大師兄都約到村委會,大家夥共同議一議,我根據大家的提議先拿出一個詳細的比賽方案,秋忙結束後我們再討論修改這個方案。”
張英傑自己也沒有料到,他進了全民練武的梁家窪村尤如魚進大海,進入了施展才能的廣闊空間。
秋季大忙到來,農村各家各戶都忙着秋收秋種,張英傑也向王加坤請了幾天的假,回家幫着爺爺、奶奶忙秋。
在北方地區,大田秋種主要就是播種小麥。
現在的農村實行規模種植,哪片地方種什麼上面規劃好,你交上種子和部分化肥、耕種的費用,相關農村服務組織根據農技部門給出的施肥配方,耕地、施肥、播種一次性完成,你不需要在場。
張英傑回家用了不到十天功夫,把該收的收回到家裏,到服務機構交上秋種的費用,又到山上看了師父,開車直接回到了梁家窪村。
他剛進村委會自己的住處就接到了路瑩瑩的電話,“你在哪裏?”
張英傑回答:“我在梁家窪村。”
“現在村裏都那麼忙,你在村裏幹什麼?”
路瑩瑩的聲音裏好像不高興。